第15章 A級詭異：負面情緒
擁擠的地鐵上，李歸一左手拉桿，右手插兜，像護住命根子一樣緊緊攥著了兜裡的十張彩票。
這十張彩票對他來說不僅僅是普通的彩票，而是從此擺脫牛馬打工人身份通往下半輩子幸福生活的車票，大概率可以中五千萬！
“恭喜發財，萬事如意！”
那個老乞丐感謝的話語彷彿在耳邊迴盪，令李歸一的心臟砰砰直跳，攥緊彩票的手忍不住輕輕顫抖。
五千萬，即便扣除20%的個人所得稅，到手也有四千萬，哪怕全存進銀行裡面什麼也不幹，一年也有近百萬的利息，這輩子吃喝穿住行都不用愁了！
小時候環球旅行的夢想也可以實現了，到時候帶女朋友一起去看巴黎的盧浮宮、埃及的金字塔、羅馬的萬神殿，去威尼斯坐船、去雅典看海、去北極看極光！
“不好意思，讓一下，我到站了。”
“好的，不好意思，我也在這兒下。”
一道低沉的話音打斷了李歸一的幻想，他看了眼對面的報站屏，跟著人群走出了地鐵。
平常如果他按時下班，一般會去附近的菜市場買點菜，回家自己做飯吃。
但今天他實在太累了，昨晚為了學習《詭異筆記》一宿沒睡，所以就隨便在路邊一家小飯館吃了份蓋澆飯。
吃完飯出來，經過一家賣燒烤和龍蝦的大排檔時，突然一聲“啪”的脆響，把因為睡眠不足而精神恍惚的李歸一給嚇了一跳。
他轉頭看過去，燒烤攤的大棚裡面，幾個打著赤膊的中年漢子不知道為什麼打了起來，抓起啤酒瓶就往對方腦袋上砸。
“讓你搶我龍蝦，讓你搶我龍蝦，那個龍蝦是我看中的，你怎麼敢搶的？老子打死你！”
“龍蝦上面又沒寫你名字，誰先搶到就是誰的，這不是很正常嗎？我把你當兄弟，結果你因為一隻龍蝦打我，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我都說了那個龍蝦是我看中的，我都說了是我的，你為什麼偏偏還要搶，為什麼！你分明就是故意跟我過不去！”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要打就出去打去！別把老子的東西給砸壞了！”
“滾，給老子讓開，今天誰敢攔我，老子連他一塊打！”
在旁邊看了一會，李歸一算是看明白了，這幾個人應該是認識，酒肉朋友那種，收了工出來一起擼龍蝦，喝了兩口啤酒上頭了，然後就因為一隻龍蝦打了起來。
因為一隻龍蝦打了起來……這也太小心眼了吧？
李歸一撓撓頭，感覺哪裡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算了，不管了，趕緊回家睡覺去。”
咻~！
就在李歸一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啤酒瓶直直朝著他飛了過來。
“讓你在旁邊看戲，老子這輩子最討厭看戲的了，看老子不砸死你！”
憤怒的罵聲隨著在眼中迅速放大的啤酒瓶傳進了李歸一的耳朵裡。
砰~！
眼看那啤酒瓶就要砸在額頭上面，李歸一腳下的影子唰地抬起上半身，伸出一隻手把啤酒瓶給打碎了，然後迅速復位，變回了看起來十分正常的影子。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加之夜色朦朧，除了李歸一自己，根本沒有人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扔啤酒瓶的男人見啤酒杯沒砸中李歸一，反而被對方一巴掌給劈碎了，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道：
“呵，不過是運氣好，啤酒瓶剛好撞你手上去了，小子你別囂張，這一次肯定砸死你！”
說著那男人又抓起一隻啤酒瓶要往李歸一砸去。
然而他剛舉起啤酒瓶還沒擲出去，就感覺自己的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草你麻痺，哪個王八蛋伸腿絆老子，光頭佬，是不是你？老子跟你拼了！”
倒地的男人左看右看，最後怒視向身後的一個光頭，搖晃著爬起來握緊拳頭朝那個光頭衝了過去，卻沒有注意到，一道詭異扭曲的影子在地上如遊蛇般疾速潛行，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李歸一的腳邊。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看著這場由一隻龍蝦引起的爭鬥，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人數由三四暴漲至二三十人混戰在一起的大型群架，李歸一深深皺起了眉頭。
最開始的幾個人是因為龍蝦吵起來的，雖然有些離譜，但好歹還能算一個理由，可之後旁邊的幾桌人莫名其妙也跟著打起來又是什麼回事？
客人打架就不說了，為什麼連燒烤攤的老闆，那個按理說應該趕緊勸架或者報警阻止的人，他怎麼也跟著大打出手了？
還有他不過是一個無關路人，僅僅因為多看了兩眼，就被記恨上了，二話不說一個啤酒瓶子就飛了過來要砸死自己，這也太離譜了！
怎麼好像都跟著了魔或者中了邪似的。
中邪……
驀地，李歸一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隱約記得《詭異筆記》上有一個詭異，名叫“負面情緒”，主要特徵就是放大某個原本很小的矛盾，激化衝突，誘發不滿、敵視、憤怒、嫉妒、怨恨等情緒，然後在人群之間迅速傳傳播擴散，使得人們因為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將心底積攢多年的負面情緒在一瞬間爆發，令局面迅速從發展到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境地。
沒記錯的話，這是一個A級詭異。
與大多數詭異不同，你遇上了至少知道自己是撞鬼了，知道要逃跑。
但“負面情緒”來了你是不知道的，普通人都很難察覺和發現自己被詭異影響了，因為它根本就沒有實體，就像細菌或者病毒一樣，無聲潛伏在你的身邊。
你看不見，摸不著，但它就在那裡，不放過任何一個渺小的機會，像魔鬼一樣蠱惑人心！
不，它比魔鬼更可怕，魔鬼要蠱惑人還得開口說話，而它連一句話都不用說！
至於應對“負面情緒”的辦法，簡單分為了三種。
一是化身正義的使者，使用主角特化加強版嘴遁技能，用愛感化被感染人，不過這個方法對口才與抗擊打能力有較高要求，所以一般不建議嘗試；
二是做出一些荒唐或滑稽的舉動，通過吸引眾人目光轉移注意力的方式，達到使被感染人暫時忘記矛盾衝突，緩解和打斷情緒，從而在無形之中化解一場致命的紛爭，但這個方法也存在一定風險，同時對“調停者”的尊嚴下限也是很大的挑戰；
三是以物理手段打昏被感染人，無論心頭有多大憤怒與仇恨，只要美美地睡上一覺，醒來之後自然就會恢復平靜，如果不行，那就再打昏一次，注意使用這個方法需要控制力度，最好懵逼不傷腦。
不過這三種方法都有一個潛在的前提，那就是“調停者”必須是局外人，只有未被“負面情緒”所感染，並且有一顆熱愛和平樂於助人的好心腸的局外人，才有可能趕跑“負面情緒”。
李歸一在旁邊觀望了一會，聳聳肩，轉頭走掉了。
之所以觀望了一會，不是喜歡看熱鬧，而是為了確定這群人裡面有沒有自己認識的人，答案是沒有。
既然是一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那他就懶得管閒事了。
他又不是什麼正義的使者，也不是超人蜘蛛俠，活著已經很辛苦了，哪有精力去管別人的死活。
當然，如果只是舉手之勞，比如公交車上給老弱病殘讓個座，扶爺爺奶奶過馬路，諸如這種小事，他通常不假思索也就做了。
“但這世界上那麼多人，時時地地都有那麼多的悲劇慘案發生，我一個牛馬打工人管得著嗎？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員來做吧。”
自言自語著，李歸一的身影漸漸走遠，他從兜裡掏出手機，準備撥打110。
然而110三個數字還沒打完，他的手指頓在半空，腳步陡然停下。
“算了，似乎想到了一個好法子，試試看吧，反正失敗了也沒啥損失，就當為預防以後萬一親人朋友遇到了‘負面情緒’這個詭異積攢經驗吧。”
說著他轉過身，腳下的影子朝燒烤攤那邊飛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