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好久不見

 訓練兵團某個尋常的下午，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基斯終於能夠緩一口氣，稍微放鬆下緊繃了一天的嚴肅臉。
　　“好久不見了，基斯教官。”黑色的風衣從陰影中漸漸地顯現出來。　　基斯似乎早有預料，只是動作停了一下，卻並沒有驚訝或者被嚇到，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牆角的陰影處，語氣非常的僵硬：“是你啊，看來你如願以償了，我對此並不意外。只是，連你也被下水道里面的髒東西腐蝕掉了……我能聞到你身上那種味道，真是可惜，你曾經是我最驕傲的學生。”　　“喂喂，基斯。”迪蘭揚起雙手搖了搖，“不要這樣無情好不好，我什麼時候成了下水道里的，混口飯吃罷了。”　　基斯深陷的眼窩似乎更多了幾分褶皺，不知是無奈還是憤怒，深深地嘆了口氣，卻沒在此事上多糾纏：“中央憲兵派你來有什麼目的？”　　“目的，我就不能是想念您了來看看嗎？”迪蘭有些不滿地說著，順手把風衣解開，丟在了旁邊的衣架上，在訓練生時候總是看基斯瀟灑地甩風衣，現在自己終於也能這樣做了。　　“哼……”基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悶哼，也不多說，只是這樣看著迪蘭。　　“好吧，確實瞞不過你。”迪蘭無奈，開口輕聲道：“目的啊，自然是來看看這一屆據說是史上最優秀的畢業生，有什麼好苗子，適合得到我們中央憲兵的重點關照了。”　　“那主要目的呢？”基斯似乎並不意外，繼續問道。　　“我可沒說有什麼主次目的吧。”　　“哼，無利不起早的老鼠們，怎麼可能只因這麼簡單的任務，就讓你這個被重點培養的最強新人過來浪費時間。”　　基斯冷哼一聲，手拍在桌子上：“我之前可是……可是跟中央憲兵團打過交道的，他們的行事風格我再瞭解不過了，你還想瞞我？”　　“好吧……不愧是基斯教官……”迪蘭嘆了口氣，心裡卻想著，似乎隨著頭髮的減少，這顆光頭的大腦終於能夠佔據高地了。　　誠如基斯所說，這不是中央憲兵的風格，這樣的事情，不應該交給自己來做，而迪蘭費盡心思終於成為中央憲兵，又何嘗會滿足於這樣簡單的任務。　　————————　　“盧克已經向我說明了這件事，我也認可你的理由，那就按你說的計劃來做吧，這次的新兵考察任務就交給你了。”　　“感謝您的信任。”　　“我自然信任你，史上最強的新兵，但你明白的，我更看重結果。”　　“絕不讓您失望！”　　“還有，看好赫里斯塔。”　　“是……”　　————————　　“其他的目的，自然是有的。”　　“是什麼？”基斯深邃的目光似乎想要看穿迪蘭的外表。　　“無可奉告！”迪蘭肅然道，猶豫一下還是輕聲道：“機密，您知道得多了並不是好事。”　　基斯突然笑了，只是那張常年凶神惡煞的老臉上，突然出現笑容，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現在是個合格的中央憲兵了。”基斯沉吟片刻，並未如迪蘭預料的那樣露出失望或者憤怒的神情來，而是出乎預料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其實我不感興趣那些大人物在想什麼，你有你的想法和規劃，我並不會阻攔你。但可別忘了，你是特別的，和他們不同。”　　迪蘭一下子，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下午，自己似乎還是那個訓練兵。半年時間，物是人非，自己徹徹底底地變了，變成了一個連曾經的自己，都會感到陌生的中央憲兵。　　其實大家都在變，變大，變成熟，變化夢想。但基斯還是那個基斯，正如迪蘭一貫的準則，自己做不到純粹的無私奉獻，但他永遠會尊敬那樣的人。於是，迪蘭不再多言，而是正色敬禮道。　　“是的，長官！”　　“那就這樣，明天訓練兵8點在訓練場集合，不準遲到。”　　“是！”風衣席捲而下，悄然融入黑暗中。　　昏暗又寂寥的辦公室中，又陷入了沉默，一如往常。許久過後，這沉默中，幽幽響起一聲嘆息。　　訓練兵的生活並沒有因迪蘭的到來而沒有改變，訓練在繼續，生活也依然。只是真的在迪蘭到來的那天，每個人都吃到了一頓肉，不是肉湯、肉渣，而是一人一塊真正的肉排（這幾乎花掉了迪蘭這段時間全部的積蓄。）　　剩下的，不過是每次訓練多了一個觀測者，而每個訓練兵最深切的感受就是，迪蘭變了。他變得難以接近了，也不是說變得不友善或高傲了，只是每次迪蘭站在那裡，都有一股有別於過去的森嚴氣質散發出來。然後，迪蘭總是像一個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在場邊暗中觀察，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神秘地寫寫畫畫。　　自然而然地，眾人心中的距離感和地位在變大，也只剩下位數不多的幾人敢主動去和迪蘭了，而這，也是迪蘭所想要的。　　————————　　巨木森林，黃昏時分，暴雨滂沱，急速穿行的人群將積滿了雨水的林地，踐踏地更加泥濘不堪。　　“怎麼回事，阿諾德，你落後了！”　　人群中，唯一騎著馬的基斯，朝漸漸落入隊伍最後段的阿爾敏大喝到：“對你來說很重嗎？如果這是真正的戰場，你已經是巨人的食物了！”　　在一頓輸出之後，基斯駕馬前行，阿爾敏越發不支地維持著速度。就在這時，一隻強壯的手臂，將阿爾敏的揹包抓了過來，原來是萊納。這位好好大哥，終究是看不得阿爾敏將在這個項目上得零分。　　“嗤——”一聲飛索的聲音混雜在雨水的交響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半空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一掠而過，落在附近一處比較平的樹杈上，輕輕抖掉身上的雨水，小心地從內兜摸出一個硬皮筆記本，從夾著墨筆的地方展開，快速記錄起來。　　筆記本上已經稀稀落落地排列著許多行文字：　　【萊納·布朗】　　強大的士兵，戰鬥力頭腦都處於上流，為人熱心，穩重，對王室忠誠加分，雖然偶有邏輯混亂交流困難的問題，但在任務執行過程中從未出現紕漏，是值得信任的的優秀訓練兵。　　建議招募度：a　　招募可能：a　　可能性：一般（來自瑪利亞之牆米霍村，戶籍不可查證）*疑似使用過戰士等非常用詞彙，且多次提到想要回到故鄉。　　更前面的頁碼上，也整齊地羅列著類似的記錄：　　【阿尼·雷恩哈特】　　極強的個人對戰能力，斬擊角度刁鑽無可挑剔，對人格鬥術加分，性格孤僻，不合群，不適合安排合作性任務。個人戰鬥力在同屆可入前三，考慮到制衡的計劃，值得招募　　建議招募度：a　　招募可能：a　　可能性：較低（來自瑪利亞之牆米霍村，戶籍不可查證）　　【胡佛·貝爾多特】　　極高的天賦，適應速度快，任務執行力高。立體機動使用能力加分，但缺乏主觀能動性，性格優柔寡斷，似乎過多依賴夥伴（特指萊納·布朗）　　建議招募度：b+　　招募可能：a（因萊納·布朗及阿尼·雷恩哈特加入憲兵團的意向強烈，調整為a）　　可能性：較低（來自瑪利亞之牆米霍村，戶籍不可查證）　　【尤彌爾】*重點觀察　　性格乖張，脾氣極差，不善與人交往。戰鬥力和直覺較強，不適合團隊合作。　　招募可能：a（因赫里斯塔）　　可能性：較高（無任何戶籍證明，疑似主動探聽城牆教秘密，對赫里斯塔有不明動機的好感。）　　【艾倫·耶格爾】　　本屆最高的主觀能動性，目的性極強，對巨人有著極其強烈的仇恨，意志力與感染力加分。但性格莽撞，不適合作為團隊領導者，且加入調查兵團的目標過於堅定，判斷難以說服。　　建議招募度：b-　　招募可能：c　　可能性：極低（戶籍可查證的原住民）　　【三笠·阿克曼】　　基斯親口認證史上最強新人，無與倫比的力量與敏捷，無論對巨人或對人戰鬥力皆判斷為不可單對單力敵。任務執行力與服從性加分，但主觀意識較弱，且心理完全依賴艾倫·耶格爾，多次表達會與艾倫前往同一兵團。　　建議招募度：a+　　招募可能：c（因其與艾倫·耶格爾幾乎綁定）　　可能性：極低（戶籍可查證的原住民）　　【阿爾敏·阿諾德】　　…………　　在斗笠的遮蔽下，迪蘭快速在萊納信息的最下面補充著：願意為了保護夥伴而承擔責任，人品可靠……　　迪蘭這次回來，並沒有和訓練兵時候一樣，跟大家打成一片，畢竟身份不同，更有著隱藏在表面之下的重要任務。在記錄下之前在訓練兵時期的看法之後，現在迪蘭正在嘗試突破以前的視角來觀察這批同屆生的身份，居高臨下的俯瞰總能觀察到在平行視角里觀察不到的細節。　　一陣風裹挾著雨飛來，迪蘭趕緊壓低帽簷擋住雨水，但風還是漏過來，吹得筆記本嘩嘩亂翻，隨著書頁的翻動，露出來裡面的內容，小小的筆記本上，已經有十多頁寫滿了這樣的評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