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震人心魄的演講

 “我是調查兵團團長：埃爾文.史密斯！在這選擇所屬兵團的日子，我要講的，說白了就是希望各位能夠加入調查兵團。原本我應該以調查兵團前輩的身份，向諸位分享我作為一名調查兵團普通士兵的心路和感悟。
　　但由於最近一次巨人的襲擊，諸位實際上獲得了等同於牆外調查的實戰經驗。這是前所未有的狀況，之前的任何一屆訓練兵都不曾遭遇如此的犧牲！”　　訓練場上，幽暗的燈火一閃一閃地照在埃爾文的側臉上，令他看起來有點像故事繪本里面心中藏著魔鬼的人。埃爾文的開場詞完全不像往屆那樣，以調查兵團作為人類抗爭的標誌，說那些調查兵團就是希望的火種，必然將帶領人類走向勝利的鼓舞人心的說辭，現場也如預料中那樣，陷入了一片沉寂。　　然後埃爾文加重語氣大聲強調著：“但因為艾倫.耶格爾，以及所有士兵的出色表現和巨大犧牲，人類歷史性地阻止了巨人的入侵，並擊退了鎧之巨人和超大型巨人的襲擊！”　　現場的氣氛並沒有因為這番話而變好，訓練兵早就過了那種親歷宏大勝利的興奮勁，焚燒同屆生的屍體就在昨日，現在大多數人心中不是恐懼就是麻木，場上甚至出現了一些不滿的竊竊私語。　　埃爾文視若無睹，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在短暫的停頓後大聲說道：“而我們不光打贏了這倆場戰鬥，同時還獲得了一個能夠查明巨人真面目的方法！！”　　所有的訓練兵都抬起了頭，紛紛仰望著講臺，眼中透露著疑惑和期待。　　“眾所周知，艾倫的父親格里沙掌握著未知的巨人技術，艾倫的巨人之力便是由他父親賦予。而在位於希幹希納區的耶格爾家地下室之中，據稱隱藏著連艾倫本人都不曾知曉的巨人之謎！他的父親曾經對他說過：只要回到那裡，就能知曉一切！　　我不知道這個承諾是否可信，但可以確定的是：只要能成功抵達那個地下室，我們一定能夠找到一些線索，極有可能藉此擺脫百年以來巨人支配人類命運的可悲現狀！”　　“地下室？”　　“已經進展到這個階段了嗎？”　　“如果能夠查明巨人的真面目，單方面被入侵的現狀是不是可以.......”　　訓練兵們已經按捺不住興奮和激動的情緒，紛紛議論了起來。　　訓練場最外側的角落，靠牆而立的迪蘭眼睛也瞬間亮了一下，而後摸索著下巴不知在思索什麼。　　講臺上的埃爾文完全沒有整肅現場紀律的打算，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嘈雜的現場逐漸平息，同時面無表情地四下張望著，似乎在仔細觀察臺下訓練兵們的種種反應。　　“我們的目標是位於希幹希納區的耶格爾家地下室！為了做到這一點，必須先奪回瑪利亞之牆，也就是說，我們的目標和之前是一樣的！然而，在特羅斯特區外門已經被徹底封堵的情況下，我們就只能從羅塞之牆東部的卡拉尼斯區繞路前往希幹希納區，此前花費四年的時間探索和籌備好的安全行進路線，全都變成了無用功！包括在此期間獻出生命的士兵，也犧牲在了這些無用功上面！”　　迪蘭思緒飛轉，他已經大概明白埃爾文的意圖了，過去幾年的壁外調查幾乎白費，他必須在王政府反應過來的問責到來之前，做出足以破局的改變。而首先，就必須說服臺下的訓練兵把生命交到他的手上！可是，埃爾文為什麼要說這些……　　“可是！這些都沒有意義嗎？”　　埃爾文話鋒一轉，猛地提高音量，打斷了迪蘭的思緒：“那些為此奮鬥的日子，那些為此犧牲的人們，真的沒有意義嗎？不對！我們日以繼夜地磨鍊戰鬥技巧，出生入死地調查巨人的真相，一批一批優秀的調查兵，前赴後繼地走向死亡的深淵，這些，都有意義！　　就在6天前，人類第一次戰勝了巨人，就在4天前，調查兵團成功擊退了來犯的超大型巨人和鎧之巨人，更是差點捕獲了鎧之巨人！這，就是我們在這可悲的世界，能做出的超越想象的抵抗！你們中的某些人，或許會在接下來的壁外調查，甚至就會在第一次中犧牲，失去追求的理想和一切，我將不會隱瞞這一點。但是！你們的犧牲，將賦予活下來的士兵更加不屈的意志，和繼續奮戰的意義！　　我們可以戰勝他們一次，就可以戰勝他們兩次，三次，直到我們瞭解到巨人的真相，瞭解到世界的真相，直到，我們最終擺脫這殘酷又可悲的命運！”　　全場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始出現連片的歡呼和掌聲，連埃爾文後面說的志願加入其它兵團的人就地解散的命令，都被掩蓋了下去。　　真是厲害啊，埃爾文！迪蘭讚歎道，忍不住跟著輕輕拍打著手，這一下，絕對能多鼓動一些頭腦發熱的傢伙加入調查兵團了。　　這種轉折性的演講方式，居然發揮了遠超往屆的效果，在最開始走掉大半人以後，在場的訓練兵也漸漸穩定在了二十多，這放在往屆也算不錯的數量了。要知道，在殘酷的連番作戰之後，這一屆訓練兵僅剩下不足80人，而這些人都是已經見識過巨人的恐怖依舊願意留下，調查兵團這次，可真是超額完成了指標。　　說起指標……迪蘭看向場中，幾個熟悉的背影進入眼簾，貝爾托特、讓、赫里斯塔、尤彌爾……你們還在幹什麼？！　　迪蘭感覺頭有點暈，埃爾文的這套熱血演講，似乎對自己的招募計劃造成了毀滅性打擊。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僅僅是頭腦冷靜正常的傢伙也已經彌足珍貴了啊.......”迪蘭看到只有阿尼跟馬可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使勁拍打幾下頭提起精神來。　　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文書分發給兩人：“這是可以直接分配到艾路米哈區的文書憑證……”　　“這個事情，已經說好了。”阿尼並沒有如馬可那樣接過來，只是抿著嘴擺擺手：“再見了！”　　“喂，這就走了？阿尼。”迪蘭有些無奈道：“不跟大家道別嗎？三年訓練生活，就沒有一點捨不得嗎？”　　“就是因為這樣.......才必須儘快離開.......”阿妮細若遊絲的聲音，讓迪蘭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阿尼又開始不停地封鎖自己的內心了。　　“你甚至都不想跟我多說句話嗎……”　　“都在憲兵團，用你的話說，有緣自然會再見。”　　“那，他呢？”迪蘭伸出手指向了一個高瘦訓練兵，他在悄悄地回頭看向這邊，在燈火之下，影子被拉的很長。　　“貝爾托特嗎？”阿尼撥了一下有些亂的頭髮：“同鄉罷了，沒什麼需要多在意的。”　　“只是同鄉啊，那可真令人意外……不過他看來是鐵了心要加入調查兵團了，這說不定會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哦~”迪蘭帶著一點調侃說道，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會兒的話有點多了。　　碧藍色的眸子猛地抬起，撞上了暗紅色的眼睛，流轉著幾絲波動。　　“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那種眼神看我的？”丟下這句話，阿尼頭也不回地走了。　　馬可眼觀鼻，鼻觀心，小心地往後退到陰影裡，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似乎已經提前學會了憲兵的第一課，隱藏。　　而迪蘭只是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到：“是啊，到底是，從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