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踏上歸程

 在拂曉的下一刻，第一聲雞鳴就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喚醒了形形色色的人們，有住處遠隔半個特區的工作者，有售賣餐點的攤主，也有要一大早出城，趕往其他特區的早行人。
　　此時，清晨的車隊卻比早行者們更早地，匯聚在了城門前。車隊的行進速度是遠遠比不上單人匹馬的速度的，所以要想在天黑之前趕到預定的休息點，就要早出發。　　“咚咚——咚咚——咚咚——”　　城門在輪軸的拉動下，卷著泥草屑緩緩抬起。　　此時已經是歌劇院戰鬥的第三天，在昨天下午，其他參與任務的中央憲兵隊員，才陸續到齊。當得知迪蘭已經提前完成任務並人贓俱獲的時候，這些人先是慶幸，而後便是深深地懊惱。　　慶幸與迪蘭的謹慎，居然提前過來踩點，正好撞破了這幢提前了三天的銷贓交易，沒讓任務失敗；懊惱在那個謹慎的傢伙為什麼不是自己，這個任務可算是個難得的跨區大任務，所價值的功勳哪怕對於中央憲兵來說也是極難放棄的，然而被迪蘭提前完成了大半，註定其他人只能在後續的任務中分到一小部分。　　然而，出乎他們預料的是，就在昨天，迪蘭告訴這些隊員，自己將不再參與後續的任務進程，而是要先帶著銷贓案的主犯傑克李回艾路米哈區。　　這讓其他幾位隊員喜出望外，紛紛表達了對迪蘭分隊長的敬佩之情，並沒有一個人不識趣地提出這本質上是違反任務守則的，中央憲兵號稱是執行任務的機器，但歸根結底不是真的機器。　　迪蘭將手中的文件簽字，交付到跟隨而來的隊員手中：　　“後面針對……商會的調查取證就交給你們了。如我之前說的，那個負責銷贓的傢伙是個軟骨頭，撬開他的嘴不難，順藤摸瓜之下，應該很容易抓住他們的問題……”　　負責交接的隊員面容上是忍不住的欣喜：　　“請放心，迪蘭分隊長，我們絕不姑息任何犯罪行為！”　　說著，還很認真地敬了一個禮，雖然他自己也是一個分隊長。　　雖然前半部分都被迪蘭拿到了，但後面對於一個大商會的調查追贓，可也是一份報酬頗豐的任務，他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將那商會的罪名坐實，這樣就能最大程度彌補之前損失的功勳。　　隨著一陣鈴聲響起，車隊的先頭部隊開始出城，迪蘭向對方還禮之後，拉開身後馬車的門，鑽了進去。馬車的裝潢還算精良，結構也很結實，比大部分酒吧門口的出租馬車要好得多。　　馬車的側面，印著獨角獸徽章，這是迪蘭借用的，原屬於斯托黑斯本地憲兵的馬車，其實整個商隊，也是由本地憲兵團經營。這沒什麼好驚訝的，憲兵團也是要吃飯的，每年劃撥的財務預算怎麼可能負擔得起中高層的高消費呢？　　而由半執法機關經營的商務顯然有很大的優勢，不光物資動向的先知性，各項稅收的減免，甚至車隊進出城的例行檢查，都是由憲兵團本身來做的……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思考著，當車隊大半通過城門口的檢查之後，才終於輪到混在其中的迪蘭和他的馬車。　　“咚咚”　　輕輕的敲擊從木窗上響起　　“例行檢查，長官。”年輕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瞭解。”迪蘭瞥了一眼這身旁目光空洞的傑克李，這傢伙雖然受到打擊，但腦子還是沒壞的，將他頭上帶著帽子帽簷再往下壓了壓，迪蘭便拉開了窗戶。　　“您好！迪蘭分隊長，抱歉還要檢查一下的。”外面站著一個瘦瘦的年輕憲兵，看著似乎有些眼熟。　　“沒問題！”迪蘭抬手示意請便。　　年輕的憲兵點頭，把腦袋趴在車窗上，往裡掃了一下，但迅速回撤：“是的，和記錄的一樣，您和您的堂兄，將一起前往艾路米哈區。”　　迪蘭輕笑著點頭，傑克李空洞的眸子似乎迴轉了一下，隨後想到什麼，只是帶著不屑地哼了一聲。　　公事辦完之後，年輕憲兵突然靦腆地笑了：“迪蘭分隊長，感謝您的幫助！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我叫艾博·路，原屬於……感謝您的推薦，讓我得以來到內地工作！”　　“哦？”迪蘭挑了挑眉毛恍然，他終於想起來這個傢伙，那還是在特羅斯特區攻防戰之後，迪蘭負責清點物資，戰後重建期，憲兵團極度缺乏人手，憲兵艾博忙前忙後幾天，把那些難搞的工人管理得井井有條，算是幫了迪蘭不小的忙，於是便給他寫了一封推薦信，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來到了斯托黑斯區，那倒也是不錯，總算在這個特區也多了一個熟人。　　見迪蘭似乎想起來自己，艾博很高興，雖然清瘦的臉龐很難表現出憨厚的感覺，但能看得出他的感謝十分真誠：“我拿著您的推薦信，很容易就通過了艾路米哈的面試，但艾區的人手已經溢出，我便調到了這個區，能再次見到您真是太高興了。”　　迪蘭點了點頭，勉勵了他幾句。　　這時，艾博路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很精緻的小本子：“差點忘記，好險，這是一個憲兵讓我交給您的。”　　迪蘭有些意外地接過，牛皮外包的封皮上帶著淡淡的不知名香氣，有些疑惑地翻開第一頁，便見到一行工整的字：給自戀憲兵的聖帕克節禮物。　　迪蘭的目光微微一凝，立刻明白了這份禮物來自誰手，當即就撥開艾博，將腦袋探出去在周圍四處掃視著，然而想象中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視線中。　　迪蘭只能回過神來，見到一臉蒙圈的艾博，只好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那個給你這個東西的憲兵，呃，在哪？”　　“啊？哦，那個憲兵，給我之後就走了，我不知道……呃？”艾博有些結巴的回到，隨即想到什麼，眼睛瞬間睜大了。　　“迪蘭分隊長……”　　“閉嘴！”　　迪蘭打斷他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隨後還指了指艾博的嘴巴，這是一個兩人都懂的意思。　　“是！長官！”艾博當即面容肅然，將一個手指豎在嘴上，隨後立正敬禮。　　這是曾經共事的時候，輔助迪蘭的艾博不可避免地接觸到一些不該被傳播出去的消息，這手勢代表守口如瓶。後來，艾博證明了自己腦子不算笨，重要的是嘴夠嚴實，這也是迪蘭欣賞他並最終給他推薦的最大原因。　　迪蘭欣慰地拍拍艾博的肩膀，正在此時，後半段的檢查全部結束，又一陣鈴聲響起，所有的馬車開始緩緩啟動，艾博跟迪蘭都沒在多言，車隊在眾多憲兵的目送之下，緩緩駛出。　　車隊漸行漸遠，駛入賽娜之牆茫茫的原野，被拋在身後的城牆上，佇立著一道靚麗的身影。　　朝著車隊的尾巴輕輕揮動幾下手，身影將兜帽拉下，轉身，輕盈地消失在剛剛破曉，卻還不太明亮的晨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