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一鼓作氣

李曦明送走了司元禮，往位子一坐，李周巍已經現身而出，做了詢問，李曦明嘆道：

“有幾分交好的意思，畢竟形勢比人強，司家已經不是當年的司家，我家走過來了，哪怕他心中有幾分不甘，該低頭照舊要低頭。”

李周巍點頭問道：

“楊家的事情…叔公可有提？”

李曦明笑了一聲，答道：

“他既然不問，我亦不去提…反正蕈林原是青池的地界，楊浞也不可能轉頭來攻打望月湖，他自己折騰去。”

李周巍笑了笑，陰司到底不同尋常，司元禮沒有多信得過李家，楊家的事情也不好拿來說，他只倒了茶，答道：

“卻也巧，我方才在荒野，正見著玄怡真人上來，估摸著本是來找叔公的，可撞見了我，硬著頭皮攀談——是來說鴻雪道統的事情。”

他頓了頓，繼續道：

“據他所說，鴻雪出自魏李，其實還有幾分底蘊，當年滅亡的幾家宗門早就被分乾淨了，只有鴻雪在地底藏了這麼一道，青池也好，其餘幾門也罷，當時就有察覺必然藏到了別處，這才會去做收攏李提後裔的事。”

“據玄怡所說，此地不像洞府，倒是有幾分像秘境。”

李曦明卻疑起來：

“幾分真幾分假？你說青池宗背靠洞天，依據大人位格，能有秘境倒還有可能，鴻雪不過一位紫府，哪兒來得這樣多的手段。”

“我問過了。”

李周巍答道：

“據說鴻雪門是一支魏李落魄，當年撞上魏帝轉世，這才得了幾分機緣，大人得了一道兜玄道統，也是四密之一，叫作【密彥道統】，東西取完了，留下些殘羹剩飯，與那一道秘境空殼給他們，這支魏李便興盛起來。”

李曦明這才明白，暗暗點頭，問道：

“秘境一物，如當年的【大寧宮】，要麼不開啟，還能保存幾百年，若是開啟了，沒有足夠高神通的人物維護，恐怕撐不了太久。”

“正是。”

李周巍神色有些異樣，答道：

“只好在那處秘境本不大，依託的是【宛陵天】的位格，倒還算穩固，讓鴻雪享用多年。”

“眼下李泉濤入秘境，天宛的『寒炁』神通又不是『全丹』，想要進入此地，還須種種手段輔助，可倒也是她的機緣來了，今時不同往日，【宛陵天】不斷動搖，漸漸顯露端倪，此處也越發不穩固了…玄怡真人的意思，只需要等就好了，【宛陵天】一有變故，這秘境必然出問題。”

“可惜了！”

李曦明暗自惋惜，其實早就明白李周巍眼中的異樣。

說實話，自家對『寒炁』沒什麼索求，可這秘境可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如果能取到手中，也不知比【逍垣琉璃寶塔】遮掩高明到何處去了！許多東西也更好藏身，也能方便太多太多…可如今這東西眼看就撐不住了，自然無緣。

見李曦明惋惜不已，李周巍安慰道：

“我家不通太虛營造之術，即使勉強得了一處秘境，也沒有維護的辦法…更何況如今秘境的維護成本遠高於古代，我家如果要辦這事情，一定落在將來的闕宛身上。”

李曦明點頭應了，卻正色起來：

“【宛陵天】一日比一日近了，你是一定要進去闖一闖的，我速去速回，隨後留在湖上，一邊把鴻雪的事情安排了，一邊…也看護族裡。”

他憂慮道：

“雖然到時候人人的目光都在宛陵天上，可釋修奸詐，難保有幾個憐愍打我家的主意，絕不能掉以輕心！”

李周巍神色漸漸沉下，同他離開山中，落往更隱秘的大陣處，答道：

“我正思慮此事。”

他話鋒一轉：

“『君蹈危』是明陽危卑之處，修行極快，晚輩煉成『君蹈危』仙基，受了加持，又得了叔公資糧，數年之間，已經圓滿。”

“哦？”

李曦明露了喜色，答道：

“畢竟服了【麟光照一丹】…”

李周巍點頭，沉色道：

“雖然仙基圓滿，可此後洞天之中必然有爭執，受傷的可能也極大，一旦受傷超過一定限度，極有可能傷及仙基…”

李曦明暗暗掂量，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暗驚道：

“你要試一試孕育神通？”

“正是！”

李周巍其實心裡早就有打算，否則也不會前後服了多枚【麟光照一丹】來提拔修為，此刻目光炯炯，答道：

“與其在洞天之中損傷修為，不如一鼓作氣，直上神通！”

李曦明凝神不語，李周巍卻斬釘截鐵地道：

“『君蹈危』位處卑位，正合此處，成就仙基也好，成就神通也罷，皆有契合處，此乃其一…『君蹈危』為身神通，我為明陽鍾愛，本就身有神妙，與之暗合，此乃其二…”

“哪怕實在草率，沒能成就神通，只要一口氣推去昇陽，也能使得下次求『君蹈危』神通更加容易，更加迅疾，再怎麼樣都好過白白浪費了修為！”

李曦明聽著越發躊躇起來，答道：

“只怕一點，推舉昇陽，孕育神通所需的時間不短，哪怕已經不是築基修士了，也絕非一年半載能成的事情…”

“如若你還未修成，洞天卻已然打開，豈不是錯過時機？”

李周巍神色頗為堅定，答道：

“仙基不是麻煩事，什麼時候都可以修，可洞天僅此一回，倘若真的時間趕不上，洞天墜落，天地之間靈機必然浩蕩至極，我有所察覺，必然棄了『君蹈危』而往洞天去。”

李曦明知道自己這個晚輩心思比自己果斷得多，咬牙道：

“卻沒有什麼能幫你的…好在我在東海曾經煉過一類大丹，效果極佳，主破關，主靜氣，以寒月清靈之氣蘊養法軀，增長性命…正合你這處的用途！你只取一枚來服，必然有助力！”

李周巍當然知道這丹藥有多寶貴，李曦明當年情況危急用過一枚，並沒有用對地方，雖然嘴上不說，可這些年來其實心中都暗暗後悔，得了【麟光照一丹】這等質量極高的消耗品後更是不再提了。

他如今怎麼好再讓李曦明取來用？忙道：

“此事絕不必提！倘若洞天及時墜落呢？到底是抽身而去還是不能浪費丹藥？晚輩的目的是儘可能地阻止損失，而非突破神通，絕不能浪費了！”

他的話有理有據，將李曦明說服住了，李曦明只懊惱：

“只可惜司元禮還謹慎著，不肯與我換取丹藥，否則能夠孕育神通的【明真合神丹】才是最適合你的！”

“哪有那麼好的事。”

李周巍只笑著送他出去，並不多說，心中倒還有幾分期待：

‘這洞天中可不止種種靈物與道統，也大可拼殺一場，省得我道行踟躕不前！’

於是化光而去，迅速踏入陣中，在日月同輝天地之中落座，毫不猶豫地在錦囊輕輕一摸，取出一枚【麟光照一丹】來。

‘『君蹈危』圓滿，只差這臨門一腳！’

於是服下丹藥，滾滾的明陽神通立刻在法軀之中盤旋，氣海之中眾雲退散，從中掠起一道金光，在明光神通與丹藥法力的輔助之下赫然抬舉而起。

隨著種種神妙上升，一片片白金色的鱗片則在青年的脖頸周圍浮現而出，順著他的兩側臉頰一直往上爬，顯得猙獰至極。

……

濁殺陵。

淡淡的白氣在天空之中瀰漫，森森的白骨則參差地鋪在地面上，伴隨著滾滾的寒氣激盪，幾個小修配著符籙，小心翼翼的在白骨之中徘徊。

天色有些詭異，並不暗沉，如同一顆巨大的瑰麗的寶石，呈現出深深的紫色。

“好一處寶地…”

滾滾的魔風盤踞，手持長柄棹刀的男子在空中立著，引動四周的煞氣圍繞盤旋，赫連兀猛那雙魔瞳盯著太虛看，光彩不斷閃動，似乎在分辨什麼。

身邊身材頎長的中年男子按著腰中法劍，威風凜凜，輕聲道：

“靈機一日三變，也初現端倪了。”

赫連兀猛曉得自家長輩道行更高，對這等變化之事想必也比自己更精通，笑道：

“幾個晚輩可來了？”

赫連無疆悠然點頭，答道：

“長宇和長應都到了江北，他們兩人都是家中砥柱，正好去搏一搏機緣。”

赫連兀猛的目光極快地從太虛滑過，便見一道牝水之光從另一側升起，又有真火熊熊，各據一方，冷笑地撇了撇嘴：

“都來了。”

赫連無疆搖頭：

“廣佈道法，好不容易才出了個信蠹，幾家也砸了不少東西下去，連靈物都要為他準備好，興許還折了靈物在好些備選人物身上，自然是要撈回來——特別是趙國幾個世家。”

赫連家近年來慢慢崛起，走出漠北的困境，征服了大量部族，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與幾個世家也不大和睦，赫連兀猛正想嘲諷，卻見另一側的太虛之中閃動金光，如同瀑布一般交疊而下。

卻顯現出一老人一青年，兩位男子，身披金焰紋袍，上繪金石與風沙，一經顯現，便照耀四方，端得是好大的威風。

赫連無疆低聲道：

“【金羽宗】，是太元真君…書裡那位庚一道善青道人就是祂，也是頂級的道統。”

赫連兀猛默默點頭，這男人向來是天不服地不服，可聽了這個名字也多了幾分敬畏，頗有些驚歎地道：

“原來是祂…也是金德常青之樹了。”

可話音未落，已經有一片清雲從西南來，在空中騰挪變化，隱約只見幾人立在雲中，與金羽宗的人問了好。

‘長懷山。’

於是四處神通環繞，彩雲紛紛，按次第有神通顯現，候在雲中，赫連兀猛便笑起來：

“平日裡殺來喊去，瓜分洞天的時候倒是都來了，顯得一個比一個親熱。打的不打了，殺的也不殺了…”

“何處不是？”

赫連無疆笑道：

“否則白子羽之流何苦來摻和？”

一片神通薈萃中，赫連兀猛抬了頭，目光很快找到了那一片明亮色彩，卻不見預料中的那人，遂問道：

“這是…”

赫連無疆目光深沉：

“李曦明。”

沉沉的太虛依次顯現華光，白金色道袍的男子立在南方，李曦明攏著袖子，環顧一圈。

距離李周巍閉關已經過去大半年，這段時間他修行術法，精進修為，自然是沒什麼逍遙可言了，有籙氣輔助，【大離白熙光】進步穩定，偶然有了妙思，大跨一步，竟然又凝聚出一枚赤光來。

這本應該是喜事，可他方才修好術法，便見岸邊靈機動盪，心生不妙，喜色馬上退去了，往太虛一站，果然四處都是隱隱約約的人影。

卻見著一道金光跳躍而來，在面前顯化為那一位俊俏瀟灑的青年，正是金羽宗的天霍真人：

“昭景道友！”

“天霍道友…”

李曦明其實正躊躇著，眼見天霍主動過來，自覺安全幾分，天霍卻笑得很自在：

“道友帶了哪幾個晚輩來？”

李曦明苦笑著搖頭，眼前的青年卻極敏銳，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只道：

“【宛陵天】根腳漸顯，先落下來的肯定是與之附屬的諸多秘境，【大寧宮】道友可還記得？當年的【安淮天】也是一般無二！”

“這些秘境都是些築基的東西…你我犯不著下去奪取，可派些晚輩下去…也是極好的事情！有時候還會有大驚喜…而我等又在此處坐鎮，大家都收斂著，不至於出現什麼傷亡。”

他只稍稍一說，李曦明立刻明白了。

‘當年築基眼中的大機緣大危機，神通眼中也不過如此…自家長輩就是青池的刀劍，乾的就是如今這樣的活！’

‘若是如此，明宮幾人大可進去試一試…特別是丁威鋥…再適合不過了！他有走脫牢籠之神妙，絕對能安安穩穩出入，小崔走了倒是可惜了…’

可換個思路一想，如此一來，時間必然還有所寬裕，李曦明心中暗喜，沒想到天霍竟然頗為熱情，開口笑道：

“湖上可有安排？我宗門的幾個晚輩也將要前來此地，道友若是有意，大可讓他們一同進入其中，也算是相互照應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