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人 作品

第九百八十一章 西崤之誓(1+1/2)(小指勾尚白銀盟加更3/10)



    李周巍駕馭明光至此,著實叫兩人齊齊一駭!

    ‘是…故國皇室…’

    這黃衣真人的心立刻複雜地懸起來了,只看了那雙金眸和脖頸上閃爍的金色紋路,口中發苦,竟然不知如何應付!

    他手中明亮的靈器微微黯淡,並未出聲,也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退出一步,那股複雜的情緒剛剛湧上心頭,無端竟然生起一股懼意來!

    ‘明陽專橫,我強令崔決吟回州…本就違背西崤之誓!又傷了他面子,恐怕是奇恥大辱,不見面尚好,如今驟然見了我…’

    崔隅山出身西海,先祖在李懸復國之時便從東海遷離,無論說是崔氏開枝散葉,與主脈漸漸不親,不願承擔百世的因果,還是說是崇州崔氏保存血脈的手段…他這一支西海崔氏都是為求斬斷過去因果…旗幟鮮明地與李氏斷絕關係!

    這件事他自以為沒有做錯,可在帝裔眼裡,豈有這種對錯之分…

    他的心一下子懸到了頂,腳下天光閃爍,神通見了眼前的人自矮三分,竟然有奪門而出的衝動!

    偏偏眼前這藍衣真人皺眉心疑,心中同樣咯噔一下:

    ‘是李周巍!’

    這真人出身南海曲巳山,與玄怡真人的靜怡山幾百年前是一家,算是同門,如今還很親近,時常來往,他還真識得望月李——玄怡親口講過:

    ‘魏李…鬥起來也是不妥當的…’

    他心中暗歎:

    ‘玄怡雖然說自家與什麼昭景真人很有交情,可無憑無據的,實在不好解釋,可崔李之情天下皆知,他一定會站陽崖一邊…還是不要起誤會了!’

    於是一句話也不辯解,甚至不浪費時間,一言不發,駕起光來,已經化為滾滾的法風散去…

    這一幕倒是頗有諷刺的意味,李周巍也好,陽崖也罷,都明白對方為何會輕易退去,一時間叫陽崖尷尬得不知如何進退:

    按法理來說,他作為崔家紫府,受了魏國道統,見了白麟,應當屈膝下拜,叫一句大人——甚至叫一聲殿下、稱他君上也不為過!

    ‘洞天之中,諸位大人都看著,這一句話叫出去了…就相當於讓西海崔氏,甚至崇州站了隊!’

    可這句若是不叫,陽崖豈能好過?

    崔氏是如何起家的?當年不過是嶺中一貴族世家,與藺氏、戚氏無異,是魏帝與崔氏先祖崔彥君臣相合,在西崤山上起誓,共創大業,這才有後來的輝煌!

    當時魏帝允諾的是:

    有魏一朝,君為上曜主。

    崔彥則曰:

    夙冒恩憐,臣佐天枝,宗親子屬,如有弗勖,敢侮下民…光明殺其身。

    後來一位成了明陽帝君,一位成了上曜真君,誓言也應驗,終魏一朝,崔氏享盡靈華,成就仙貴,甚至成了第一世家——在天朝最巔峰、也是即將覆滅之時,崔幕甚至能憑藉天朝之法假真君之位…這是何等的尊貴?

    讀起那段歷史,崔氏每一位子弟都會震撼難言,哪怕隨後的歷史是無盡的血與淚,真正的輝煌崔家也經歷過了,後人問起過去,可以當之無愧的答一句:

    “我為真君宗親子屬。”

    魏李的過去既是崔家的血淚,也是崔家最光明、最驕傲之處,崔隅山也不例外,記得格外深刻,哪怕是他這個最堅持與李氏割裂的人物,年幼之時未嘗沒有午夜夢迴,做帝君降世、天下復有君父的夢。

    甚至陽崖也能明白前人為何前赴後繼的去復興魏國:

    ‘齊帝破國,三焚其書,除了我崇州崔氏在海外有所保留…其餘的一切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西崤之誓如今的確沒幾個人記得…可…’

    ‘可當年兩位大人發的誓,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不記得,可有一物一定記得清清楚楚。’

    ‘明陽果位!’

    正如崔彥所言——光明殺其身,這是一位帝君與一位真君的約定,沒有這一道高懸在頭頂的光明,當年的崔氏哪怕家風再好,也做不到世世恭良、個個為民忘死!

    西崤之誓如今已經不見什麼約束力,可始終是崔家人的一點希望,修其他道統的可能還好些,他陽崖修的就是明陽,哪怕平日裡可以笑談此誓作空,此刻見了白麟,也不免遲疑:

    ‘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明陽關注?誰知道他代表著明陽的哪一部分?’

    在這重重衝突之下,他只能僵硬地站在一旁,也不敢離去,亦不敢開口,微微躬身,如同雕塑般立著,默默等候。

    李周巍卻沒時間理會他,純當身旁無人,從腰間解下華陽王鉞,對付起陣法來,隨著時間流淌,籠罩此地的白光明顯變得更薄弱了,以一種誇張的速度衰竭,僅僅是一鉞,便將白光砍了個粉碎!

    他提起袖子來,風捲殘雲地把這臺上的東西通通收攏了,暗暗探查,知道另一側的側殿早已經被人取了去了,掃了一眼在一旁躬身侍立的陽崖,一言不發,踏光而去。

    這一舉動簡直救了他命!陽崖一身冷汗冒罷,驟然輕鬆起來,忙不迭駕風而起,心中的恐慌消散了,只留下空蕩蕩的後怕與複雜,頭也不回地往遠方而去,竟然迷茫起來:

    ‘我崔氏真的躲得過去麼…這一切可還有意義?倘若每次魏李現身,都需要崔家人陪葬,是否今日就輪到我了呢?’

    ‘倘若我置身事外…是不是代表…前輩的犧牲都成了一場空…’

    他心中無限迷茫,狼狽地遠去,在空蕩蕩的天地之中穿梭,心中寒津津,竟然疑起來:

    “是一代接一代的詛咒,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誘惑?我崔氏先輩代代忘死,是因為忠誠,還是因為都想作那個西崤之誓的主角?”

    “鏘!”

    滾滾的真火風暴在山中運轉,從青色的宮殿中穿梭而過,金裳的修士靜靜立在殿中,徘徊的真火從他的衣袖之中吹拂而過,轟然一聲砸在大殿內。

    這金裳男子收起袖子,另一側的真人受了火灼,略微後退一步,面色沉沉,一邊興起真炁水火,阻擋真火,一邊低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