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非 作品
第 47 章 魅魔不幹了13(第3頁)
但是,真正承擔起這份責任後,預想中的許多麻煩是有,卻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困難。
反而遇到的都是好事情。
無論是撿到了艾伯塔,還是和曾經的友人相逢,在他的人生中,都是此前沒有想過的幸運。
告別的時刻也是傍晚時分。
但是,和亞薇兒記憶中,那個在任務失敗後冷淡懶散地站在夕陽中、像是隨時可以抽身離去的夥伴不同。
此時此刻,也是同樣的落日,同樣黯淡的餘暉落在喬希身上,卻將他描摹得暖洋洋的,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一點金燦燦的光,淌動輕晃。將他的眉眼都映得鮮活起來。
彷彿整個人被好好梳理了毛髮,放到陽光之中曬太陽的小貓咪。
柔軟又可愛。
喬希認真道:“我會給你寫信的,再過一段時間,我們這裡有一種特產的作物就要收穫了,我到時候給你寄過去一些。”
亞薇兒也笑起來:“好好好!我也會給你寄好吃的!”
她附在喬希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喬希,小希,這次見面感覺你比之前開心多啦,以後也要一直開心啊。”
……
等到兩個年輕的小領主告別完。
車隊準備出發前,亞薇兒的姨母忽然道:“亞薇兒,你先去馬車上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的朋友說。”
亞薇兒眨眨眼:“還有什麼我不能聽的嗎?”
見姨母微笑不語,她識趣道:“好吧,那我走了。不要欺負他哦。”
她和喬希說:“再見。”
都進了馬車了,又探頭出來遠遠喊了一句:“要記得給我寫信——”
喬希和她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美婦人望著喬希:“方便單獨聊幾分鐘嗎?”
喬希隱約意識到對方似乎有什麼比較隱秘的話準備對自己說,點了點頭:“方便。”
今天艾伯塔要處理維修隊的事務,人正在臨近的小鎮上,要晚些才會回來,此時並未在他身邊。
於是喬希並不用怎麼猶豫,就將身邊的僕從都支開了。
四周沒人之後。
亞薇兒的姨母從隨身的小箱包中拿出一沓信封,遞給喬希。
喬希猶豫著,不知道為何有些緊張,沒有第一時間伸手接住。
亞薇兒的姨母道:“其實,我這幾天都很想和你聊聊關於你母親的事。你和她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心結?但是我終究只是一個外人,隨手插手你們的家務事很唐突。”
“況且我也只瞭解你母親,對你並不瞭解,對你們之間的相處就更不知道了。在這種基礎上,我的立場天然就是偏向於你母親的,如果隨意點評未免有失偏頗。”
“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讓你自己判斷就可以了。這是我和你母親阿莉斯曾經通信的信件,有些部分提到了你,我這幾天整理了出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收下看看吧。”
喬希的視線落在這些信件上。
它們被女士用戴著潔白手套的纖細的指尖捏住,雖然略有些厚度,但終究只是一沓輕飄飄的紙張。
一疊脆弱的紙張。
風一吹就會散開。
但此時落在喬希眼中,卻顯得那麼沉重。
他一時間喉間乾澀,動了動嘴唇,嚅囁道:“這,這是你們之間的東西,我沒有權利查看。”
美麗的夫人眨眨眼,道:“沒關係,作為信件的主人,我同意你看了。如果你母親還在這裡,我想,她也不會反對的,就讓我姑且也代替她同意吧。”
最終,在對方溫和鼓勵的目光中,喬希還是伸手接過了那些信封。
是很厚的一疊,看上去頗有些年歲。
畢竟是十幾年到二十幾年前的信件,真論起來,有些信件的年歲都和喬希的年紀差不多大了,可能有比他年齡還大的。
這些信件上並沒有附著任何魔法氣息,它們僅僅是許多年以來,兩個要好的友人彼此交流的一個媒介,看得出是被細心保管過的,每一封都乾淨平整。
但脆弱的紙張根本都不用風吹雨打,光是時間就足以讓它們染上老去的痕跡。
無聲提醒著看到它們的人:這上面記載的都是很多年前的舊事啦。
亞薇兒的姨母將信件交給喬希,看了他一會兒,輕聲問:“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啊?
喬希的身體霎時間便僵硬了。
他連同性的長輩都沒有過分親密過,更別說異性的長輩了。
姨母有些懷念地說:“曾經你很小的時候,我沒有見過你的時候,就從你母親口中聽出來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孩,那時候我就想抱你一下了,可惜沒有機會。”
喬希的腦子亂糟糟的,他一時間分不清、也不敢去分辨這位夫人口中那些話的含義。
但是,在對方帶著些期待和懷念的眼神中,還是鬼使神差、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嗯。”
夫人彎了彎眼:“謝謝。”
是很輕很剋制的一個擁抱,胳膊攏住喬希的肩膀,一觸及分。
說實話,因為太輕柔了,並沒什麼實感。
但那種女性長輩特有的柔軟氣息還是一下子將年輕的領主籠罩住了。
有一瞬間,喬希鼻尖一酸,幾乎覺得是他的母親隔著十幾年的時間,從馬背上朝他俯下身,完成了那個他曾經以為會落下來的擁抱。
他腦海中忍不住晃過一道想法:
如果此時擁抱他的是他的母親,會是什麼感受呢?
他記得母親個子要更高一些,因為性格原因,行事也要更利落一些。
如果那天她抱下來的話,應該會是滿滿當當的一個溫暖的懷抱。
……
目送著亞薇兒和她姨母的車隊慢慢走遠、消失。
喬希又獨自在在原地停留了許久,才神色愣怔地喚回走遠的僕人,折返回莊園。
—
艾伯塔回來的時候,就收穫了一個發呆的小領主。
喬希看著眼前規規矩矩疊在一起的一沓信封,像是在看著一個世紀難題、一道怎麼也研究不明白的魔法禁咒,神色困惑又迷茫。
還微不可查地帶著一點點,只有很細心觀察才能發現的不敢展露出來的期待。
喬希纖細的手指數次落在信封上,摩挲幾下,打開到一半又放下去。
指尖都被上面的火漆印章磨紅了。
艾伯塔一進來,他就像是看見了一顆救命稻草,立刻道:“艾伯塔,過來,你幫我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