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非 作品
第 95 章 金絲雀為何這樣?(第3頁)
謝疑甚至還有點閒心的想,比起他第一次在機場見到的那個高眉深目、年輕又高大的男人,他的繼父確實是老了,氣勢也低弱起來。
幾乎是在用拜託懇求話和他說這些。
謝疑平靜得近乎冷漠地說:“不會。”
繼父鬆口氣:“那我讓她接了。”
謝疑:“嗯。”
“謝……疑。”
一道柔軟的女聲,帶著些沙啞。
謝疑曾經以為太久沒聽過一道聲音的話,人的記憶是會淡忘的。
但是事實證明沒有,他在聽到的一瞬間,仍舊飛快地回想起了記憶中上次聽到這聲音的時候。
也是一樣的柔軟沙啞。
那還是女人離開的那一天,那時候他父親身亡的案子宣判了,即使謝家有權有勢,但那個案子實在太乾淨了,主犯年齡太小根據法規根本不會被審判。
其餘的沒有絲毫證據,他們連一個教唆殺人的罪名都沒能成功給她安上。
那時候謝疑就已經很長一陣子沒見過她了,只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人說:“媽媽先離開了,等到在外面安頓下來,就努力接你……”
聲音透過那年代的電話有些失真,刺啦的電流聲夾雜其中
因為急著登機,沒說兩句就被匆匆掛斷。
……
她好幾年沒大量說過中文了,卡殼似的試了好幾下,才終於順暢地叫了聲:“謝疑。”
和外國人不一樣,畢竟是自己的母語,哪怕好幾年沒用,也很容易撿起來。
女人沒有叫任何有關兩人母子關係的稱呼,只是陌生且生疏地叫了他的名字。
像在叫一個陌生人。
不過某稱程度上來說,兩個十幾年沒說過一句話見過一面的人,在定義上並不會比陌生人好到哪去。
她一開始還試圖保持平靜,提起話題:“我聽說你談了一個男朋友。”
謝疑嗯了聲,聲音依舊平靜,眉頭卻已經驟然夾緊。
她怎麼會知道這些?
他腦海中一瞬間劃過很多道猜想。
女人的情緒沒等到第二句就開始崩塌:“你、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強迫一個不愛你的人很爽嗎?你為什麼、為什麼還是變成了和他一樣的人——”
然後就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動靜,她尖叫了一聲,失控地砸爛了什麼東西。
零零散散還聽到他繼父的聲音,在用外語快速地安慰著她什麼,女人的哭泣聲和男人低沉的聲音混在一起。
謝疑安靜地聽著。沒做聲。
對這個狀況不算意外。他長大一些之後,就被繼父告知了母親的情況。
當年女人沒能履行來接他的約定,客觀上也不能全算她的主觀食言。
她剛出國不久就生病了,生了一場很漫長的病。或許是在國內就已經患上了,直到放鬆下來才爆發。
沒有強迫一個病人的道理。只是那時候小孩子的感情接受不了。
接這通電話之前,謝疑以為自己會失控。
但其實並沒有,他甚至還很理性地分析了一點從前的事。像站在雲層之外一個冷冰冰的旁觀者。
“抱歉,”謝疑看了眼時間,通話已經過去十分鐘,他想起蘇知走之前催他下去吃飯,問:“我和人有約,下次繼續可以嗎?”
形式上好像是一個詢問句。
但不等得到回答,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眉眼仍舊冷漠,彷彿無波無動。
頓了幾秒,手中的手機屏幕被他捏出一道裂痕。
“咔啦”一聲,裂痕如蛛網般蔓延開來,將他映在屏幕上的臉割裂成無數個細小的碎塊。
像某種荒誕的幕布電影。
—
餐廳。
蘇知等了十幾分鍾,謝疑還沒下來吃飯。
飯菜已經擺上桌,阿姨特地卡著時間做出來的新鮮熱著的菜,一番熱情體貼的心意,蘇知沒好意思讓她再放回保溫等一等。
但想著這個家中的另一個人還沒來,他一個人吃完獨食抹抹嘴走了也挺過分。
左右都挺為難,只好一個人在桌邊小口小口的吃,儘量拖延到男人下來。
不上不下的。
一直等了二十分鐘左右,阿姨都把小甜湯盛了兩碗出來了,他才終於看到謝疑從二樓走下來。
男人換了一套新衣服,應該還去洗了一下臉,髮根有些溼漉漉的痕跡。
坐到他身邊時,帶著一種溼冷的水汽。眉眼很沉。
謝疑平時一直就差不多的樣子,蘇知沒有多想。
他把小甜湯往男人的方向推了推,“阿姨剛煮好的湯,甜的。”
謝疑:“嗯,好。”
蘇知被他惜字如金的態度給哽了一下:“……”
他早就跟謝疑說了阿姨做好了飯,快點下來吃。
結果這個狗男人竟然拖了那麼久!搞得他一個人坐在這裡好尷尬。
蘇知越想越氣,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被謝疑這個壞東西欺負了一整天,跟個傻子一樣,他不想承認自己的智商離家出走了,於是只能是謝疑的錯。
他探頭看看阿姨在廚房忙碌,沒有別人,惡從膽邊生,扭頭飛快地抓住謝疑的胳膊。
男人被他抓住,長期訓練下的兇悍自保本能讓他僵硬一瞬、肌肉繃緊,隨時可以抬手反擊。
不過很快又放鬆下來,任憑蘇知動作。
蘇知沒有察覺到男人一瞬間洩露出的危險性,自以為很迅速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心想肌肉不用力的時候是軟的,還挺好下口的。
頗有報復心:“讓你放我鴿子。”
蘇知難得幹一回壞事,偷襲完就想跑路。
他屁股都抬起來了,要換個位置坐從謝疑身邊跑開。
冷不丁被男人拽住胳膊又按了回來,力道略重,他聽見謝疑的呼吸粗了一瞬間。
男人轉過頭看他,黑眸中劃過某種他看不懂的東西。
頓了幾秒鐘,說:“跑什麼,再咬一口。”
蘇知:“?”
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