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簡言蘇成 作品

第 7 章 德才中學(第2頁)

  “去!當然要去!”

  “快快快,主播不要慫,衝啊!【打賞積分100】”

  “刺激,這個副本里我看過幾次,但是這個鏡子裡的鬼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搬上小板凳坐等了【打賞積分100】”

  第一次見到?

  那穩了。

  根據之前彈幕裡透露出來的信息,估計這個叫【德才中學】的副本他們已經看過不少主播通關了,既然他們沒見過這個鏡子裡的倒麵人,那說明她大概率並沒有主動攻擊過主播。

  那它是線索的可能性更大了。

  雖然心裡門清,但溫簡言臉上的掙扎之色愈濃,似乎十分猶豫。

  終於,在將彈幕的氣氛炒到最熱之後,他這才嘆了口氣,十分無奈地鬆了口:

  “既然都這麼說的話,那為了大家的觀看體驗,我就爬上去看看好了。”

  而且有了剛才彈幕的緩衝,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已經被沖淡了不少。

  將面板隱藏之後,溫簡言手腳利落地爬上了床。

  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下,鐵架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床上鋪著薄薄的棉褥,被壓實到失去彈性,牆上貼著幾張褪色的貼畫,床單的邊緣被整整齊齊地掖進了褥子下方。

  在摸索到床頭的時候,溫簡言動作一停。

  手掌下的觸感有些不太對。

  他掀開褥子,從下方摸出一本薄薄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扉頁上寫著兩個秀麗的字:徐媛。

  裡面的內容大多數已經模糊不清,只剩下兩三篇短短的日記還看的清楚。

  “x年x月x日,晴

  這個女孩真的可怕,總感覺她身上有種陰沉滲人的氣質在,每次和她單獨待在一個寢室我都好不舒服,今天下午在水房,阿欣說了一些嘲笑人的話,雖然有點過分,但我也笑著附和了,結果一出門就看到她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她聽到沒有……

  不安。”

  “x年x月x日,陰

  我有好幾次都想去道歉,但是每次看到她的背影我都不敢上前。

  今天寫生課結束之後,我偷偷跟在她的身後,本來想找個機會跟她說些什麼的,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我一直跟著她到了小樹林,看到她把火腿腸掰碎,餵給流浪貓吃,貓咪叫小橘,很親人,我經常偷偷去餵它,看到她也喜歡貓咪,我好開心,本來想走上前去和她搭話,然後……

  我聽到小橘的慘叫。

  我看到她逮住了小橘,然後用手掐住了它的喉嚨。

  小橘的爪子在她的手上抓出了長長的血道子,但是她動也不動,好像沒有感覺一樣,手死死掐著小橘,然後用一把美術刀,捅進了它的脖子。

  小橘很快不動了。

  我渾身發抖,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我本來應該上去制止的,這樣小橘說不定就不會死了,但是……我真的好懦弱,要是我有阿欣一半勇敢就好了。

  在發覺身體能動之後,我就頭也不回地跑回來了,躺在被子裡一直打哆嗦。

  我聽到她開門回來的聲音,我聽到她站在我的床邊很久都沒有走,我還聽到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聲音,但是我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求求你,快走吧。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我什麼都沒聽到。”

  “x年x月x日,雨

  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改變,但是我說不上來。

  鏡子裡的我好像有了變化,可是無論我怎麼擦鏡子都是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

  “x年x月x日,雨

  今天班長又把卷子發錯了,把她的成績單發給了我,叫錯我名字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怎麼回事?”

  “x年x月x日,陰

  我下課去找阿欣說話,但是阿欣用很陌生的眼神看著我,敷衍了幾句就走了。

  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嗎?”

  “x年x月x日,雨

  週末了,但是我沒有等到來接我回家的爸媽,我去問保衛處的老師,但是那個老師卻很詫異的告訴我,徐媛的父母已經接徐媛回家了。

  ……

  可我才是徐媛啊。”

  “x年x月x日,雨

  鏡子不再模糊了。

  但是裡面的那張臉不是我的。”

  溫簡言一頁一頁地向後翻著,看著上面逐漸凌亂的筆跡,後背的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往外冒。

  他控制不住地想起,在樓下值班室鏡子裡的那隻怪物。

  在逐漸逼近他的時候,那張慘白的,五官簡單到只剩線條的臉一點點地發生著變化,直到越來越像他本人的模樣。

  溫簡言打了個哆嗦。

  他定定神,繼續往後翻去。

  下一頁筆記本上只寫著幾個凌亂的大字:“我的臉去哪裡了?”

  死寂的寢室裡只能聽到翻頁的聲音。

  再下一頁。

  觸目驚心的五個紅字,力度之大幾乎劃破紙張:

  “你有見到嗎?”

  下一秒。

  “咯,咯,咯”

  彷彿頸骨一格一格扭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你有見到嗎?”

  一個女聲貼在他的耳後幽幽響起,幽冷的語調中彷彿浸著濃濃的惡意。

  溫簡言後頸的汗毛一炸。

  太近了,這聲音彷彿是貼著後腦勺響起的,他的腦海中幾乎能夠勾勒出畫面——那張完全扭折到背後的頭顱慢慢地轉了過來,一點點地看向前方的自己。

  緩緩地露出那張……

  失去了臉的面孔。

  空氣中的溫度下降到了冰點,彷彿瞬間就能將人的肌骨凍住。

  他來不及多想,斬釘截鐵地說著謊話:

  “有!”

  “咯咯”的聲音停止了。

  寢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中。

  但是,溫簡言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並非獨自一人,有什麼東西……此刻正在悄無聲息地待在他的身後,注視著,等待著。

  “我知道你的臉在哪裡。”

  青年直挺挺地坐在原地,也不回頭,只是對著空氣,開口問道:“你想把它拿回來嗎?”

  “我能幫你。”

  他的聲線平靜,彷彿帶著極為強大的自信一般,有種令人難以拒絕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