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簡言蘇成 作品

536.主播大廳 他嗅到了不可控的氣息。……(第2頁)

“那傢伙……”

注視著向著自己這邊走來的幾人,陳澄神情有些陰沉。

聞雅有些驚訝,“怎麼,你和他有過節?”

紳士是整個神諭之中最為活躍的成員,絕大多數需要神諭出席的社交場所都由他出面,作為永晝竭力培養的種子選手,陳澄和紳士見過面並不奇怪——但是,根據陳澄剛才的口氣,他們之間的過往經歷似乎並不愉快。

“不是他。”

但是,陳澄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是他身後的那個人。”

伴隨著距離的拉近,一個跟在紳士身後的神諭成員走入了眾人的視野。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那道熟悉身影的瞬間,溫簡言還是不由得心下一緊。

來人很年輕,一張蒼白俊秀,斯斯文文的面孔之上,卻有一雙深不見底,漆黑滲人的雙眼,他同樣身穿正裝,半長的頭髮在腦後紮起,一臉平靜地跟在紳士身後。

是蘇成。

他果然上船了。

“晚上好。”紳士面上帶笑,伸手碰了碰帽簷,他的目光落在陳澄的身上,“恭喜您成為新任第十,我代表整個神諭向您送上祝賀。”

陳澄冷淡地“哦”了一聲,以作應答。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今晚遲到了。”

紳士的臉上掛著彷彿真心感到歉意的微笑,“主要是為了慶祝新成員排名的爬升,我們也在船上舉辦了一場小型的慶祝宴會……時間安排的不太湊巧,所以才來晚了。”

陳澄興致缺缺:“沒事,不來更——”

聞雅狠狠掐了他一把。

陳澄:“……哦。”

“對了,這位就是我們神諭的新任副會長,”紳士側過身,露出跟在自己身後的蘇成,臉上仍舊帶著和顏悅色的微笑,“我相信你們應該在前十挑戰賽中見過面了吧?”

蘇成點點頭。

陳澄的臉色陰沉下來,擠出幾個字:“那是當然。”

紳士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空中暗潮湧動的氣氛,他笑著看向溫簡言:“啊,匹諾曹先生,沒想到今晚能在這裡看到您。”

“上次為您慶祝的短信您一直沒回,是最近很忙嗎?”紳士神情關切。

溫簡言:“倒是不忙。”

他抿了口杯中香檳,笑眯眯地說道,“只是看到了不想回而已。”

紳士:“……”

聞雅:“……”

一個嘴臭的還勉強能控制,兩個就實在是管不住了。

她面無表情,絕望地移開了視線,反倒是陳澄面露欣賞,似乎對溫簡言剛才的回答十分滿意。

“哈哈哈,您真會開玩笑,”紳士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像是剛剛碰壁的不是他自己似的,“總之,既然挑戰賽已經結束,那大家就都好好放鬆一下吧。”

在短暫的寒暄過後,紳士一行人轉身離去,蘇成衝著眾人一點頭,視線在溫簡言身上停留一秒,然後也轉身跟了上去。

人剛剛一走,聞雅就猛地扭頭看向陳澄,問,“上個副本里你和那個神諭成員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陳澄一臉莫名其妙:“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先回答我。”聞雅的表情罕見的嚴肅。

“等一下,”剛剛一直跟在溫簡言身後的常飛羽注視著神諭幾人消失的方向,像是忽然回過味來,他露出有些驚訝的神情:“所以,他就是——?”

溫簡言點點頭:“對。”

“是什麼?”陳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一會兒看看常飛羽,一會兒又看看溫簡言,疑問始終得不到解答令他的語氣也變得焦躁起來,“怎麼回事?”

雖然陳澄和蘇成都曾進入過【育英綜合大學】副本,但是,在那個副本之中,他們兩的活動軌跡並無交匯,“畢業典禮”是他們唯一共同出現的場合,而當時一來溫簡言絕大多數時候並不在場,二來形勢發展迅速、危急一波接著一波襲來,陳澄沒注意到蘇成也情有可原。

溫簡言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和你在上個副本有交集的那位神諭成員曾經是我這邊的副會長,因為一些矛盾,所以他離開了公會。”

得到回答之後,陳澄不由得一怔。

雖然他在這方面沒什麼情商,但還是能敏銳地覺察出其中氣氛的不對勁。

似乎……有點複雜。

一旁,聞雅催促道:“所以呢,前十挑戰賽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澄回過神來。

他看了眼面前幾人,雖然神情不耐,但還是開口道:

“挑戰賽是提前結束的,你們知道吧?”

溫簡言點頭:“嗯。”

在距離原定時間還剩幾個小時的時候,前十挑戰賽就已經結束了。

一般來說,副本延期是很正常的,但提前的可並不多。

所以,在看到副本提前結束時,溫簡言才會那麼驚訝。

“夢魘禁止劇透,所以和副本內容相關的部分我就略過不提了,”陳澄道,“總之,在副本進行到後期,關於最後贏家會是誰,形勢基本上已經很清晰了。”

他伸出手,從一旁侍應生的銀托盤上取下一杯香檳,面無表情道:

“雖然活著的還剩十幾個人,但有資格角逐第十位置的只剩下最後五個人,我,那個玩塔羅的,還有另外三位。”

陳澄看向神諭幾人離開的方向,眯起雙眼,神情有些陰沉:

“但是,在殺死一個挑戰者之後,他在自己佔優的情況下主動棄權了。”

“……什麼?”

聽完陳澄的話之後,幾人都是一怔。

“棄權?”聞雅也愣住了。

“對。”陳澄有些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聽不懂人話嗎?”

陳默:“不……我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居然在自己佔據優勢地位的時候棄權,這點實在是令人費解。

畢竟,所有的參賽主播都是主動報名的,如果不想成為前十的話,又為何要參加這個副本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溫簡言忽然開了口:“你說……他殺了個人?”

“對。”陳澄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闇火那邊最近著重培養的一個苗子,名字是——”

“怎麼殺的?”溫簡言打斷了他。“用道具還是……?”

他似乎對死者的身份並不關心,但卻對蘇成的殺人方式十分在意。

陳澄:“你關注這個幹什麼?”

溫簡言:“只是好奇。”

“不是道具。”陳澄瞥了溫簡言一眼,抬手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然後露出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微笑:“徒手。”

在場的眾人都不由得心下一沉。

“看他那副樣子我還以為是個孬種,”陳澄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空掉的玻璃杯,道,“沒想到還是有點血性的,下手挺狠。”

“總之,差不多事情就是這樣,”陳澄繼續道,“在他棄權之後,我殺了其他兩個競爭者,成為了獲勝者。”

雖然成為了副本唯一的贏家,但……就是莫名其妙感覺好像是被讓了似的。

真是不爽。

“……”

得到對方的回答之後,溫簡言垂下眼,陷入了沉思。

殺人啊。

整個會場中,殺人者不計其數。

身為前十的陳澄、以及本就曾是僱傭兵的常飛羽自不必說,就連陳默聞雅他們倆手上都多少帶著幾條人命。

溫簡言並非良善之輩,他會撒謊騙人、玩弄詭計,但……他卻從未親手殺過人。

唯一的類似情況,對面也並非人類。

更何況,在將刀捅入巫燭胸膛前,溫簡言就已經做好了留他一命的準備,與其說是真的準備殺人,不如說只是矇騙夢魘而演的一場戲。

溫簡言見過太多人的死亡,和他無關的、因他而死的、陌生或者不陌生、好人或者壞人、副本內或副本外……對於死亡,他並不陌生。

間接和直接是有本質性區別的。

為了保命做出的反擊,和為了利益主動策劃的謀殺,也是有本質區別的。

親手奪走一個人的生命是有代價的——在夢魘中,不再有法律約束,但這並不代表心靈意義上的代價會跟著消失——看著一個人呼吸消失、瞳孔擴散,也就意味著自己的手上沾上了無形的、永遠也無法洗掉的鮮血。

那是獨屬於殺人者的標記。

這意味著他已徹底接受夢魘異化的規則,邁入異化的世界、甚至是成為異化的自我。

溫簡言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凝重神情。

……他嗅到了不可控的氣息。

*

在和陳澄打過招呼之後,溫簡言才開始著手安排任務。

要知道,他這次來可不是社交,而是為了弄清楚夢魘究竟準備在幸運號遊輪上搞什麼么蛾子。

作為公會的實際掌管者,陳默很快進入了其他公會的高層圈子,而常飛羽也去尋找自己的僱傭兵夥伴,試圖從不同角度搜尋信息。

把兩人打發走了之後,溫簡言獨自來到船舷邊。

夜色已深,冰冷鹹溼的海風吹來,穿過他的髮間,被帶起的雪白浪花貼著船身翻滾。

但是,在浪花以外的海洋是墨水般的深黑,和天空融為一體,像是整個世界都沒有半分光亮,只剩下伸手不見五指的混沌,那種詭異感令人心頭髮慌。

溫簡言回想起剛才丹朱離開前說的話。

很顯然,丹朱似乎是知道些什麼……畢竟,她可是夢魘前三,積分榜排名越靠前、在夢魘內生存時間越久的主播,和夢魘的利益糾葛就越深——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溫簡言才會選擇告訴丹朱自己的猜測。

一方面自然是出於好心。

另一方面也是試圖從丹朱的聽到這件事之後的反應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而對方的回答也確實印證了他這方面的猜測。

溫簡言靠著船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