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遙42 作品

第二百五十二章 死者(第2頁)

 自始至終,鋼琴的聲音沒有停過。

 “死者的姓名和身份是什麼?”警察問。

 “呃,我不太清楚他的名字,”司雷回答,“我猜是徐女士的丈夫。”

 “猜?你不是說你是家屬?”

 “……感情上如同家屬一般,”司雷眨了眨眼睛,“這個問題你們應該直接問徐女士本人啊,她沒說當時是什麼情況嗎?”

 “她一直沒說話。”警察回過頭,“就那麼坐在那裡。”

 結束了問詢,司雷也拉來一把椅子,坐在了徐如飴的旁邊,等候刑警完成現場的刑事勘察。

 不一會兒,樓下又上來幾個輔警,幾人將丁貴生抬上了擔架,蒙上白布的那一刻,徐如飴終於有了反應,她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警察中間,“……你們,你們要帶他到哪裡去?”

 “法醫檢驗中心。”警察答道,“死者是誰,你認識嗎?”

 徐如飴微微張口,走到擔架前。

 “他是……我丈夫。”

 ……

 再次丁貴生的時候,丁雨晴覺得自己在做夢。

 父親又久違地露出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看著他靜靜地躺在殯儀館的鐵床上,丁雨晴一下想起許多個童年的午後。那時丁貴生每天都要午睡,而她則日復一日地擔心睡著的爸爸再也不會醒來。她總是悄悄推開丁貴生房間的門,跑到床邊去觀察他的肚子是不是還在起伏。

 拉著窗簾的主臥,昏暗得如同黃昏。那時她懵懵懂懂地理解著死亡,害怕著任何一場潛在的分離。

 而今爸爸終於永遠地睡去了,她忽然又能想起這個人許多過去的好。她早知道死亡能美化一個人,然而她沒想到這力量能迸發到如此程度——在過去的許多瞬間,她曾告誡自己,記住這一刻、記住那一刻,不要因為將來這個男人先一步死了就突然原諒他,那將是對自己、對媽媽的背叛。但現在,望著兩鬢斑白的丁貴生,丁雨晴的眼淚仍然一滴接一滴地落下來。

 另一頭,徐如飴已經簽好了字。工作人員帶離了無關人等,丁雨晴在心裡同他說了再見,而後注視著丁貴生被推進焚屍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