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裴錢的小錢袋子(第2頁)
曹晴朗關於修行一事,偶爾遇上許多種秋無法解惑的癥結關隘,也會主動詢問那個同師門、同輩分的崔東山,崔東山每次也只是就事論事,說完之後就下逐客令,曹晴朗便道謝告辭,次次如此。
曹晴朗其實算是當年藕花福地一心做仙人的俞真意之後,最早一撥感知到天地靈氣變故的修道胚子,而在這一小撮修道美玉當中,曹晴朗無疑是天賦、根骨、機緣都不缺的那種存在,所以第二次遇到裴錢,當時已經走上修道之路的曹晴朗才會坦言,就算與裴錢第一次重逢,裴錢真的出手,也不會得逞,之後在那座位於陋巷旁邊的心相寺,曹晴朗的出手,幾次勸阻裴錢,其實頗為……仙氣。
種秋帶著曹晴朗走遍了蓮藕天下的江湖,不提那次落魄山祖師堂掛像、敬香儀式,其實算是第一次身臨浩然天下,真正意義上,離開了那座歷史上經常會有謫仙人落塵世的小天下,然後來到了浩然天下這座諸多謫仙人家鄉的大天下。果然,這裡有三教,百家爭鳴,聖賢書籍浩如煙海,幸好北嶽大山君魏檗,在牛角山渡口,主動借給種秋一件方寸物,不然光是在老龍城挑書買書一事,就足夠讓種秋身陷顧此失彼的尷尬處境。
當初在返回南苑國京城後,著手籌備離開蓮藕福地,種秋跟曹晴朗語重心長說了一句話:天愈高地愈闊,便應該更加牢記遊必有方四字。
之所以必須要在離開家鄉之前,走遍福地,除了在南苑國京城畫地為牢了大半輩子的種秋,自己很想要親身領略四國風土人情之外,一路之上,也與曹晴朗一起親手繪製了數百幅堪輿圖,種秋與曹晴朗明言,此後這方天下,會是前所未有天翻地覆的新格局,會有層出不窮的修道之人,入山訪仙,登高求真,也會有諸多山水神祇和祠廟一座座矗立而起,會有諸多好似漏網之魚的精怪鬼魅禍亂人世。
你家先生陳平安,不可能耗費太多光陰和心思盯著這座版圖,他需要有人為其分憂,為他建言,甚至更需要有人在旁願意說一兩句逆耳忠言。然後種秋問曹晴朗,真有那麼一天,願不願意說,敢不敢講。
少年笑著點頭,願意,也敢。
種秋再問,若是你與先生,爭執不下,各自有理,又該如何?
少年再答,不可爭論只為爭論,需從對方言語之中,取長補短,找出道理,相互砥礪,便有可能,在藕花福地,會出現一條天下蒼生皆可得自由的大道。
種秋最後還問,可若是你們雙方未來大道,偏偏註定只是爭論,而無結果,必須選一舍一,又當如何?
曹晴朗最後回答,且行且看,且思且行。
種秋欣慰,不再問心。
如今這位種夫子的更多思慮,還是兩人一起離開蓮藕福地和大驪落魄山之後,該如何求學治學,至於練氣士修行一事,種秋不會過多幹涉曹晴朗,修行證道長生,此非我種秋所長,那就儘量不要去對曹晴朗指手畫腳。
其實曹晴朗確實是一個很值得放心的學生,但是種秋畢竟自己都不曾領略過那座天下的風光,加上他對曹晴朗寄予厚望,所以難免要多說一些重話。
大小兩座天下,風景不同,道理相通,所有人生道路上的探幽訪勝,無論是極大的安身立命,還是略微狹窄的治學方略,都會有這樣那樣的難題,種秋不覺得自己那點學問,尤其是那點武學境界,能夠在浩然天下庇護、授業曹晴朗太多。作為昔年藕花福地土生土長的人氏,大概除了丁嬰之外,他種秋與曾經的摯友俞真意,算是極少數能夠通過各自道路穩步攀登,從井底爬到井口上的人物,真正感悟天地之大,可以想象道法之高。
渡船到了倒懸山,崔東山直接領著三人去了靈芝齋的那座客棧,先是不情不願,挑了四間最貴的屋舍,問有沒有更貴更好的,把那靈芝齋的女修給整得哭笑不得,來倒懸山的過江龍,不缺神仙錢的財主真不少,可這麼言語直白的,不多。所以女修便說沒有了,大概是實在受不了那白衣少年的挑刺眼光,敢在倒懸山這麼吃飽了撐著的,真當自己是個天大人物了?負責客棧日常庶務的金丹女修便笑著頂了一句,說在倒懸山比自家客棧更好的,就只有猿蹂府、春幡齋、梅花園子和水精宮四處私宅了。
那少年以拳擊掌,撂下一句早說啊,就那麼直接帶著其餘三人離開了靈芝齋客棧,裴錢一頭霧水,跟著大白鵝出了客棧大門,她方才其實對客棧挺滿意的,一眼望去,牆上掛的,地上鋪的,還有那女子身上穿戴的,好像全是值錢物件。於是她輕聲詢問你認得那四處私宅?崔東山笑嘻嘻,說不算全認得,不過猿蹂府的劉財神,梅花園子的主人,早年還是打過交道的,見了面把臂言歡,觥籌交錯,必須得有,然後心裡念著對方早死早超生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