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六百七十五章 承載真名(第2頁)


雨龍宗這份祖宗家業,來之不易,其中艱辛,你我最是清楚。雲籤,你我二人,開疆拓土一事上,簡直就是毫無建樹,現在難道連守成都做不到了?忘了當年你是為何被貶謫去往水精宮?連那些元嬰供奉都敢對你指手畫腳,還不是你在祖師堂惹了眾怒,連那小小蘆花島都吃不下來,如今若是連水精宮都被你丟了,事後你該如何面對雨龍宗歷代祖師?知道所有人背後是怎麼說你?婦人之仁!一位玉璞境仙師,你自己覺得像話嗎?”

宗主不願太過貶低這個師妹,畢竟水精宮還需要雲籤親自坐鎮,死腦筋的雲籤真要一氣之下,隨便掰扯個出海訪仙的由頭,或是去那桐葉洲遊歷散心,她這個宗主也不好攔阻。於是放緩語氣,道:“也別忘了,當年我們與扶搖洲山水窟開山老祖的那筆買賣,在劍氣長城那邊是被記了舊賬的。新任隱官手握大權,扶搖洲偌大一座山水窟,如今如何了?祖師堂可還在?雲籤,你莫不是要害我雨龍宗步後塵?這隱官的手腕,綿裡藏針,不容小覷,尤其擅長借勢壓人。”

雲籤輕輕點頭。

宗主再次加重語氣,“雲籤師妹,我最後只說一言,劍氣長城與我雨龍宗有舊怨,那新任隱官與你雲籤可有半點舊誼,憑什麼如此為我雨龍宗謀劃退路?真是那光風霽月的以德報怨?!雲籤,言盡於此,你多多思量!”

雲籤黯然離開雨龍宗,返回水精宮,其實宗主師姐的話,雲籤聽進去了,山上譜牒仙師的爾虞我詐,確實讓人心有餘悸,雲簽在修行路上,就深受其害,此生曾有三大劫,除了一場天災,其餘皆是人禍,而且皆是身邊人。只是她猶不死心,去了趟春幡齋,那劍仙邵雲巖似乎早有預料,又遞給她一封密信,說是隱官大人翻過雨龍宗檔案,對於雲籤仙師的婦人之仁,很是佩服。雲籤皺眉不已,邵雲巖笑道,隱官大人也沒奢望雲籤仙師信了他的建議,只是勞煩看完密信,就地銷燬,不然容易節外生枝,於隱官於雲籤仙師,都不是什麼好事。

雲籤返回水精宮,對著那封內容詳實的密信,一夜無眠,信的末尾,是八個字,“宗分南北,柴在青山。”

春幡齋那邊,雲籤離去後,米裕和納蘭彩煥同時現身,米裕笑問道:“邵兄,你覺得雲籤會攜人北遷嗎?如果她果真有此氣魄和手段,又能夠救走多少雨龍宗弟子?”

邵雲巖說道:“宗字頭仙家,一貫人以群分,雲簽在那做慣了買賣的雨龍宗,空有境界修為,很不得人心,所以她即便肯挪窩,也帶不走多少人。”

米裕說道:“雲籤帶不走的,本就不用帶走。”

納蘭彩煥神色不悅,“還好意思說那雲籤婦人之仁。信不信雲籤真要北遷,分裂了雨龍宗,以後南邊的仙師逃亡得活,融入北宗,反而更要怨恨劍氣長城的見死不救,尤其是咱們這位菩薩心腸的隱官大人,只要雲籤一個不留神,將兩封信的內容說漏了嘴,反遭記恨。”

邵雲巖點點頭,“所以要那雲籤銷燬密信,應該是預料到了這份人心叵測。相信雲籤再一心修道,這點利害得失,應該還是能夠想到的。”

米裕笑道:“雲籤想不到又如何,我們的隱官大人,會在乎這些嗎?”

邵雲巖一聲嘆息,“怕是那信奉天下事不過是一件事的雨龍宗,不止一位祖師堂上位者,起了扶龍之臣的心思,還覺得依舊是樁買賣事。”

納蘭彩煥冷笑道:“沒有隱官的那份腦子,也配在大勢之下妄言買賣?!”

女子自知失言,姍姍離去,繼續算賬。

邵雲巖和米裕相視一笑。

倒懸山渡口,一艘來自北俱蘆洲的跨洲渡船,新來了六十二位劍修,寡言少語,直去大門,趕赴劍氣長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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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似行亭的懸空建築內,陳平安席地而坐,雙拳撐在膝蓋上,呼吸綿長。

所坐之物,正是從梅花園子撿來的那張竹蓆,可以幫助修道之人凝神靜氣之外,又有妙用,能夠讓陳平安更快煉化那些水運沛然的幽綠水珠,不但如此,興許是竹蓆材質的緣故,除了水府收益最大,木宅那邊也裨益不小,陳平安所煉之水珠,多餘水運靈氣,稍作牽引,就可以去往木宅所在氣府,一縷綿延水運,以長線之姿,一路流淌而去,滋潤臟腑。

山上修行,這類仙家物件,興許品秩不會太高,但是最不可或缺,點點滴滴,積少成多,三兩年光陰,興許不會功效顯著,可一旦潛心修行,久居山中不問寒暑個數十年數百年,就會是兩種天地。所以大宗門的譜牒仙師,如那陸臺所言,必有一件類似輔助修行的本命物,若是神仙錢足夠,本命物之外,也要,求的就是圖個大道長遠,萬丈高樓平地起。

根據不同的時辰,不同的仙家洞府,以及對應不同的修行境界,還要不斷更換物件,講究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