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七百八十六章 那就打(第2頁)


雖然是兩座鏡花水月,但是兩座天下修士,依舊隔著數百丈遠。

可憐那九位浩然王

朝皇帝,是真看不清“對岸”的光景。所幸對方那些言語,文廟這邊都會複述一遍,總算當了睜眼瞎,不至於再是個聾子。

斐然一揮袖子。

雙方之間的空白地帶,出現了一幅蠻荒天下的袖珍山河圖,堪輿圖上每一處起伏,都是異常雄偉的大嶽山脈,每一處細微蜿蜒,都是一條萬里江河。

反正這幅圖,文廟肯定早就有了,而且會更加詳盡,會在旁邊仔細標註出所有蠻荒天下當地勢力,妖族數量,修士狀況,物產……

周清高突然用醇正的中土神洲大雅言,笑道:“大好河山,憑君割取。”

綬臣同樣沒有以方言開口,微笑道:“只要浩然天下本事足夠,處處都是寶瓶洲齊瀆以南疆土。”

那個先前笑眯眯與隱官和氣言語的大妖官巷,自顧自點頭道:“蠻荒坐等浩然還禮!”

這三位的言下之意,好像篤定了浩然天下要大舉攻伐蠻荒,而打仗一事,蠻荒天下,只有歡迎。

一直閉目養神的陳平安突然睜開眼,斜眼看了下對面位置居中的斐然,周清高和綬臣。

周清高似乎察覺到年輕隱官的視線,臉上立即有些笑意。

好像苦等多年,終於得到了年輕隱官的些許關注,這位文海周密的關門弟子,還挺開心。

只不過那個年輕隱官,很快就又袖手閉眼打瞌睡一般,好像根本不理會兩座天下的走勢。

那個玄密王朝的少年皇帝,扯了扯一旁那位太上皇的鬱泮水,輕聲道:“鬱爺爺,這幫畜生有點膽肥啊,怎麼聽著像是打了大勝仗的一方。”

鬱泮水眼神滿是讚許,英雄出少年啊,低頭微笑道:“陛下你的膽子也不瘦啊,說話跟打雷差不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少年皇帝心中哀嘆,得嘞,說錯話了。身邊這個鬱老胖要是捶胸頓足,痛心疾首狀,那就說明說話說對了。可要是笑呵呵,一臉慈祥,就完蛋了。

鬱泮水笑嘻嘻向對面揮手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哈,誰計較誰傻子,誰在乎誰沒卵。”

阿良心聲罵道:“肥美人,你要點臉。”

鬱泮水立即答道:“對對對,好好好。”

肥美人這個綽號,哪怕是鬱泮水都要遭不住,所幸暫時只是私底下的兄弟稱呼,真不能流傳開來,回頭山水邸報一開,千萬不能跟嚴大狗腿落個同樣下場。

大源皇帝輕輕咳嗽一聲。

崇玄署仙人楊清恐立即施展道法,隔絕出一座小天地,大源皇帝這才壓低嗓音,問道:“國師?”

楊清恐依舊是以心聲說道:“輸人不輸陣,如果不是擺出這副架勢,還怎麼跟我們漫天要價。不太可能真的打起來。”

有些話,不適合在這裡說,那就是浩然天下的人心,如今反而不再凝聚了。尤其是扶搖、桐葉兩洲的山河廢墟,其實已經足夠餵飽一部分人了。再加上蠻荒天下大軍的兇悍程度,皚皚洲與流霞洲,以及中土神洲腹地的山下,可能完全沒有印象,但是對其餘幾洲來說,印象會很深刻,以至於接下來兩三代人的凡夫俗子,每每談及此事,都會心有餘悸。至於親身經歷過各洲戰事的山上修士,那就更不用多說了,以後修行路上,只要偶爾想起,都會揪心幾分。最關鍵的,蠻荒天下能夠驅趕豬狗一樣,強行徵兵後,不計代價地驅趕大軍趕赴劍氣長城戰場,路上死傷多少?妖族修士之外,死了幾百萬?一千萬有沒有?反正屍骨累累,遍地殘骸!按照渡口那邊傳來的諜報顯示,妖族鬼修在最近二十年內,數量暴漲。

浩然天下這邊,文廟做得到?一旦無法集結足夠數量的兵馬,去往蠻荒天下的那場打仗,意義何在?送死嗎?退一步說,進展順利,一路高歌猛進,不斷往南推進,可就算打下數萬裡幾十萬裡山河,怎麼守?誰來守?即便守住了,意義何在?會不會得不償失?難道人人都堅信不疑,能夠一路殺穿整座蠻荒天下?然後文廟再來論功行賞,誰都可以分一杯羹?

浩然天下的山上修道之人,一場大戰劫後餘生,心懷仇恨,願意奮起廝殺的修士,當然不在少數,可更多的,就會只想著好好活著了。終究不是那些蠻荒天下貧瘠之地的妖族修士,會對一處異鄉充滿渴望,垂涎三尺,會一聽到富饒的浩然天下,就要兩眼放光,摩拳擦掌。而蠻荒天下這種潛移默化的氛圍,本就又是文海周密佈局千年的結果之一。

百花福地花主悄悄說道:“青神姐姐,對方好像有些混不吝。”

青神山夫人笑著點頭。

如果將文海周密失蹤在寶瓶洲,與至聖先師鬥法多年的託月山老祖,不惜身死道消,徹底打亂浩然天時,同時打開歸墟入口,幫助蠻荒天下妖族重返家鄉,以及那個年輕隱官在劍氣長城的憑空消失,作為那場戰爭的真正結束。

那麼在這短短數年之內,蠻荒天下內部,半點沒閒著,群雄並起,割據一方,內亂慘烈,相較於浩然天下的休養生息,是截然不同的亂世景象。然後在幾年前,出現了一個轉折點,託月山一脈的兩頭駐守大妖,蠻荒大祖的兩位嫡傳,突然昭告天下,選取斐然作為託月山新主,再聯手文海周密一脈的劍仙綬臣,周清高,整合了白瑩、黃鸞在內數頭逝去王座大妖的勢力,最後與曳落河緋妃在內的幾位老王座合作,三方一起鎮壓群雄,以雷霆萬鈞手段,橫行天下,依循之前的蠻荒天下二十塊版圖,再對半分為四十處山河,正式在邊境線上豎立起一道道界碑,第一次為蠻荒天下劃清界線,每一塊版圖之內,五十年內,打殺隨意,只管征伐,反正五十年後,只有一個勢力能夠執掌一方。

託月山最終宣佈三條鐵律。

第一,百年之內,所有飛昇境大妖,除非獲得託月山許可,或是憑藉戰功,否則不得離開各自轄境。百年之後,恢復自由。

第二,所有仙人境妖族修士和玉璞境劍修,必須主動交出真名,親自走一趟託月山,真名會被託月山記錄在冊。此外劍修之外的所有玉璞境練氣士,可以自行開宗立派。六十軍帳的戰功記賬,檔案保存完整,斐然承諾百年之內,託月山都會一一兌現。

第三,託月山說什麼就做什麼,不服者皆死。

這些內幕,其實浩然天下這邊山巔,都有所耳聞。

畢竟如今浩然天下滲透蠻荒天下,實在太簡單了。

四處歸墟不去談,在劍氣長城南邊,還有三座巨大渡口建立起來。除了墨家鉅子跟個勤勤懇懇的莊稼漢似的,每天一個人就在那邊默默搭建城池,其餘兩座渡口,再加上蠻荒天下的歸墟入口,背一把仙劍而不是桃木劍的趙天籟,女子武神裴杯,懷蔭等人,都曾在那邊待過一段時間,而他們當然不可能是原地不動發呆,跑那麼遠,就為了每天站著喝西北風,一個個自有手段和秘法,用各種方式遠遊蠻荒腹地。而且有小道消息說,在扶搖洲的白帝城城主,其實早已秘密潛入蠻荒天下,所以現在的這個鄭居中,到底是不是真身在此,恐怕就只有禮聖一人清楚了。

只是相較於先前文廟的這場關門議事,託月山那場耗時數月的議事,吵得更厲害,有那不服斐然擔任託月山主人的,有酣暢大罵文海周密是萬年罪人的,也有氣焰跋扈,覺得自己必須成為最新王座之一的。前前後後,有幾個已經被託月山拘押起來“做客”,甚至還死了幾位,袁首一棍子下去,打死一個,斐然親手斬殺兩個。

在斐然出手之前,幾頭王座大妖和託月山之外,都將他視為一位撐死了仙人境的劍修。

禮聖終於開口,笑道:“是打是和,都不著急表態,先聊聊看。”

斐然笑著點頭道:“那就請文廟給個說法,我們聽聽看。”

文廟副教主,與亞聖一脈最為親近的那位韓老夫子,緩緩說道:“首先,四座歸墟,你我雙方可以合力關閉。劍氣長城,我們收回重建。三處渡口,浩然天下必須保留。”

大妖重光冷笑道:“首個屁的先,半點誠意都沒有。合力關門歸墟?要是不關,兩座天下的天時混淆一起,文廟辛辛苦苦重新制定度量衡、光陰刻度,就算是禮聖親力親為,也一樣不輕鬆吧?只要不關門,就等於為咱們蠻荒均攤氣運,攪和在一起,拖延越久,文廟就會越來越事倍功半,是當我們傻啊,還是你們文廟根本就沒有誠意?”

說到這裡,這頭大妖望向那位居中聖人,高高抱拳致歉道,“並無冒犯禮聖的意思。”

禮聖微笑點頭。

韓老夫子說道:“關閉歸墟,可以不勞蠻荒。劍氣長城,本就是浩然天下的邊境疆域,如今更是被我們牢牢佔據,其實根本談不上收不收回,我們不收,你們就能拿走嗎?”

韓老夫子搖搖頭,自問自答:“拿不走。那我們是否重建劍氣長城,合二為一,其實是句廢話了?”

這位文廟副教主繼續說道:“三處渡口,我們會建造成三座書院,你們需要答應文廟,不攔阻蠻荒天下有心求學之士,趕赴書院遊學。然後三座書院的學子,將來無論是返鄉,還是期間結伴遊歷蠻荒天下,你們一樣不可刻意針對,當然也不能暗中襲殺,或是事後故意為難。託月山只要答應此事,浩然天下就不會有任何一位十四境、飛昇境修士,擅自潛入蠻荒天下。”

斐然笑著沒說話。

綬臣笑道:“擅自?是不是在渡口那邊報個名號,或者飛劍傳信託月山,就不算‘擅自’了?”

韓老夫子搖頭道:“當然不是。”

周清高開口問道:“那三座書院,儒生人數定額,總計?”

韓老夫子答道:“總計三千儒生,六十年一收,浩然蠻荒各佔一半。”

周清高說道:“那麼六百年後,我們蠻荒天下,就會有一萬五千位書院弟子。”

綬臣說道:“可以。但是有兩個前提條件,這些出身蠻荒本土的書院儒生,返回家鄉後,不準開設學塾,不準傳授道業,收徒任何一位弟子門生。三座書院的浩然儒生,不準踏足書院方圓千里地界之外,一步都不行。”

韓老夫子笑道:“這可不行,除非用兩個前提條件,換取文廟這邊將書院定額翻兩番。答應了,我們就可以接著議論下一事。”

腳踩飛劍的袁首嗤笑道:“都不答應又如何?搞得好像咱們不答應,蠻荒天下就要變成浩然天下一樣,你們有幾個白也?!有幾把仙劍?”

董老夫子突然開口笑道:“朱厭,你能僥倖活著返回蠻荒天下,就該知足了。”

王座大妖當中,就數這一頭老畜生,最該殺。

被直呼“真名”的袁首臉色猙獰起來,“董老兒,找個地兒,陪袁爺爺捉對廝殺一場?”

龍虎山大天師趙天籟微笑道:“貧道剛好有一把。朱厭,怎麼說,挑個時間地點?是你來龍虎山,還是貧道去託月山,兩者都可以。”

袁首吐了口唾沫,倒是沒繼續撂狠話了。

袁首和大妖重光,在桐葉洲玉圭宗那邊,都領教過這位大天師的五雷正法。

還是有那麼點本事的……

而且就趙天籟那種不說狠話只做狠事的風格,多半真會殺到託月山單挑一場。

若是圍毆能殺,也就順手宰了,問題是趙天籟的逃命本事,一樣出神入化。

文廟這邊眾人還好,反正都是習慣了家族祠堂、山上祖師堂或是廟堂議事的,可對於那些蠻荒天下的不少大妖而言,以往自家關起門來議事,其實也有,但都沒有這麼彎來繞去不爽利的,而且樂子極多,再看文廟那邊的架勢,雙方如果想要一條條捋順過去,還不得傻乎乎站個幾天幾夜?反正真正能說上話的,也就那麼一小撮,託月山的,文海周密一脈的,加上那些個王座,它們這些湊數的,能做什麼?看娘們嗎?對面倒是有幾個,水靈倒是真水靈,可眼饞又吃不著,有個屁用。

事實上,今天文廟議事之人,真正對這個斐然有所瞭解的,沒幾個。

至多知道這個斐然,是一位劍修,託月山百劍仙之首,還是數座天下的年輕十人之一。再稍微知道更多些內幕的,也不過�
�聽說斐然擔任過一座軍帳的領袖,是大妖切韻的師弟,甚至還等於間接護住了一座蘆花島的所有修士性命。但是在那場戰事中,沒有任何一件值得稱道的亮眼舉措,好像這個資質驚人的劍修,到了浩然天下的桐葉洲,就是奔著遊山玩水去的。

而蠻荒天下大妖當中,幾乎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那位禮聖,很快就被禮聖氣度折服幾分。

幾位女子妖族修士,更是瞪大一雙眼眸,異彩漣漣。

不看白不看,這位可是傳說中的禮聖唉,據說還是那位白澤老爺的摯友。

對於禮聖,哪怕是蠻荒天下,其實都或多或少,持有一份敬意。

如果不是禮聖當初在文廟力排眾議,浩然天下的本土妖族,早就被斬草除根宰殺殆盡了。

阿良以拳擊掌道:“完蛋完蛋,風頭都要被咱們禮聖老爺搶光了。”

那個緊緊抿起嘴唇的女子劍修,流白,她的視線,先落在五位劍修身邊的那些山神湖君,然後再快速掃過齊廷濟幾個。



如果某個傢伙願意開口,願意恢復當年獨守城頭的幾分風采,肯定會來一句“我們既有誠意,又當你們傻”?或者稍微含蓄些,“反正我們誠意一籮筐,至於傻不傻自己當去”?可能都不會,可能會更噁心人,可能過好久才能讓被罵人的回過味來?她胡思亂想著,乾脆心神沉浸小天地,開始自說自話。

綬臣瞥了眼這個師妹。她身上那件法袍,是自家先生親手賜下,品秩不輸大妖仰止身上那件墨色龍袍。好像師妹能夠險之又險地破境躋身上五境,這件名為“魚尾洞天”的法袍功勞不小。

然後阿良以手肘輕敲左右,抬起下巴,點了點對面,“瞅瞅,那小姑娘,有點意思。”

左右看了眼對面,“誰?”

阿良憂心忡忡道:“就綬臣旁邊那個啊,大長腿小蠻腰瓜子臉,至於胸脯啥的就不去談了,陸姐姐在,咱倆聊這個不合適。方才小姑娘秋波流轉,脈脈含情,是不是覬覦我的美色啊?讓我怕怕的,咋個辦嘛。”

左右瞥了眼那女子,說道:“綬臣認識,她不認識。法袍品相不錯,不像是金翠城的煉製手筆。”

阿良嘖嘖嘖。

左右皺眉道:“作甚?”

阿良嘿嘿而笑。左右這呆子開竅了啊。

陸芝說道:“阿良剛到劍氣長城那會兒,在酒桌上信誓旦旦說,他有一種獨門絕學,只要喝酒喝盡興了,天底下就沒有法袍衣裙這種東西,而且他還是一位丹青聖手,靠這個,賺了不少神仙錢。結果等到他送出那一大摞畫,當天就被幾十號劍修追著砍了一路。”

左右疑惑道:“畫技拙劣?”

陸芝點了點頭,“是奇差無比,而且還畫了那個殷沉,信守承諾,確實是沒穿衣服的那種。”

左右點頭道:“老大劍仙能忍阿良一百年,挺不容易的。”

阿良沒來由嘆了口氣,拿出一壺酒,狠狠喝了一大口。

浩然天下的修道之人,可能永遠無法理解一個元嬰境劍修,為何會覺得活著沒啥意思,可偏偏又不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怕死,卻又想著能過一天是一天。事實上,除了一個偶爾會去嘮嗑的外鄉人,就連家鄉人,都沒誰願意搭理那個孤僻老人,而且不光是不愛搭理他,很多劍修還會真心討厭那個老人,而且討厭得確實合乎情理。

所以很多年的戰場上,老劍修要麼是獨自一人,守在城牆中的那個修道處。要麼是一人趕赴戰場,就像很多次,一人生還,最後一次,一人赴死。

阿良突然問道:“陳平安,知道殷沉的過往嗎?”

陳平安點點頭。

阿良笑了起來,“這就好。那麼加上我,最少有兩個了。”

在當年,阿良就希望劍氣長城的劍修,尤其是年輕人和孩子們,能夠記起有個劍修,叫殷沉,脾氣很糟糕,為人很差勁,出劍很功利,但是最少記得有個人叫殷沉。

少年時的殷沉,曾經因為自己和幾位同伴劍修的拖泥帶水,害死過一位原本不該死不會死的女子劍仙。

少年殷沉,不是喜歡她,只是單純覺得那麼好看的一位女子,一位劍仙,為了救幾個該死的廢物,她死得太不值當,死得太不好看,就那麼被大妖一劍將身軀對半分開,摔了滿地的肚腸鮮血。

關鍵是那個臨死之前的女子,視線掃過他們這些王八蛋的時候,沒有恨意,沒有悔意,就是她那麼一個眼神,讓殷沉記住了一輩子,一輩子都沒辦法安心。

所以後來從一個少年變成孤僻老人的元嬰劍修,最後一次仗劍出城赴死之前,其實偷偷摸摸對著一本印譜,翻開一頁,對照印譜,仔細臨摹刻下其中一方印章。

印文只有四字。

彩雲忽來。

老劍修一個人喝酒為自己送行時,都不知道自己淚流滿面。

老人只是覺得酒水尤其不好喝。不過從少年喝酒第一天起,就覺得沒好喝過。

老人其實原本想與阿良親口說一聲,矯情幾句,道個謝什麼的。也想與那個年輕隱官說一句,當時不救那些劍修,做得沒錯,小子不孬。

只是光顧著喝那難喝的酒了,老劍修就都沒有去做。

戰場上,死得默然且漠然。其實也不單單是他,很多劍修都這樣。

文廟這邊,多數人除了豎耳聆聽議事內容外,更多還是打量對面那些蠻荒天下的上五境。

劉叉首徒,劍修竹篋。

金翠城城主,她身上那件法袍,一看就是件仙兵,水路分陰陽,有那日月交替星辰流轉的大道氣息。

一位騎馬持槍的金甲神將,覆面甲。腰別兩枚極其袖珍的流星錘,就跟稚童玩耍物件差不多。但卻是截獲兩顆墜入蠻荒的天外流星,精心煉化而成。

它在避暑行宮的那一頁秘檔末尾,曾被隱官一脈劍修寫下“必殺”二字。有此待遇的玉璞、仙人兩境妖族修士,其實只有三位。此外兩個,分別是劍仙綬臣,和一位仙人境妖族女修,化名柔荑,道號碩人,相傳是王座大妖黃鸞的道侶,也有傳聞是黃鸞斬卻三尸的古怪餘孽,她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