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71. 威脅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捉蟲)(第3頁)

 
 

    都是一樣的。
 
 

    王侯將相不一定都有種系,但貴賤一定是有別的。區別的不過是誰貴,誰賤罷了。
 
 

    看他們一個個撕下面具,前仆後繼……
 
 

    豈不有趣?
 
 

    像江華容死死地抱著貴賤之別這般蠢鈍的人,如何能理解他?
 
 

    在他眼裡,萬物皆為螻蟻,蠢鈍不堪。
 
 

    只有他親手養大的阿吟,是不一樣的。
 
 

    他們如此相似,是天生一對。
 
 

    她是上天在這滿目瘡痍的人世間賜給他的唯一的寶物。
 
 

    也是他唯一珍視之物。
 
 

    等他收拾完這一切,他會帶她去一個沒人敢欺負她也不會有任何醜惡的地方。
 
 

    裴時序緊了緊衣領,不緊不慢的出了山門。
 
 

    江華容看著他消失的背影,趕緊讓女使跟上去,想借機找到他的住處。
 
 

    然女使剛走出沒幾步,迎面便被一個飛鏢嗖的一下,刺在了肩上。
 
 

    江華容一悚,料想這個裴時序的身份恐怕不止是一個單純的商戶那麼簡單,跟蹤不及,便只好無奈放棄。
 
 

    但如此大的把柄握在了旁人手裡,好似頸上懸著一柄劍,讓她坐立不安。
 
 

    禪房裡
 
 

    江晚吟一向不喜塗脂抹粉,但眼下,她雙頰飛紅,眼底的水光幾乎要溢出來,實在見不得人。
 
 

    尤其是在禪房這種清淨地方。
 
 

    她抖著指尖,拿帕子擦了擦微溼的心口,又用粉壓了壓雙頰和唇,讓陸縉看了幾回,確認沒異樣了,才鬆了一口氣。
 
 

    坐起身,看見不遠處直直望著他們的怒目金剛時,她心口一窒,輕聲怪陸縉:“還在佛寺裡,你也不怕惹了神佛降罰。”
 
 

    “這是後院,怕什麼。”
 
 

    陸縉淡聲道,慢條斯理地將褪下來的扳指又戴了上去。
 
 

    “咦,你竟不信佛?明明聖人最是崇佛。”江晚吟繫好了衣帶,微微抬了頭。
 
 

    陸縉反問:“你當聖人信嗎?”
 
 

    “難道不是嗎?既不信,又何故如此推崇。”江晚吟眨了眨眼。
 
 

    陸縉只是笑:“這並不相悖。”
 
 

    江晚吟越發不解,兩條腿垂在榻邊,一晃一晃的。
 
 

    陸縉屈起一膝,俯著身,一手握住她的腳,一手替她將剛剛蹬掉的珍珠繡鞋穿上去:“信有信的好,大多數人改變不了眼下,有一個可以靠積攢功德籍以改變的來世總比沒有的好。如此一來,有了化解怨氣之法,世間的仇怨也會消解許多。否則,你以為紅蓮教為何會在短短五六年間,壯大至此?那個教首,很是聰明。”
 
 

    “可……若是紅蓮教對生民是有利的,聖人又為何要剿滅它。”江晚吟翹著眼睫,悄悄去看他。
 
 

    她發覺陸縉正經的模樣,還是格外吸引人的。
 
 

    那張薄唇,若不是總是咬著她不放,唇形還是極好看的。
 
 

    再往外,劍眉星目,輪廓分明,難怪她長姐和安平,一個個飛蛾撲火似的往上撲。
 
 

    “這也不違背。”陸縉握著她腳踝的手一頓,難得解釋,“依你看,紅蓮教最大的危害是何?”
 
 

    江晚吟被他一點,眼神連忙挪了開:“家塾裡的先生總說紅蓮教是匪徒,我便也信了。但其實,紅蓮教以前在青州的時候,幫著殺了很多貪官汙吏,從前沒來上京時,我並不覺著他們不好。”
 
 

    “是麼。”陸縉頭也未抬,“繼續。”
 
 

    見陸縉神色如常,江晚吟又大了膽子:“還有,他們都說那教首是食人心肝的妖魔,青面獠牙,所以才不得不戴著面具,可上回我近距離瞧了一下,發覺也不過是個尋常人罷了。”
 
 

    “你感覺的也沒錯。”陸縉並不立刻駁斥,怕她聽不懂,儘量用通俗的說法解釋,“貪官是該殺,但不該由他們殺。如此行徑是解了一時之氣,收攏了民心,但長遠來看,好比竭澤而漁,貽害無窮。若是人人都用私刑,又置律法於何地?禮崩樂壞,天下,勢必大亂。”
 
 

    “再者,他們殺的固然有惡人,但若是有看不順眼的,也藉此除去,那些人又如何辯解?譬如上回被連累的你,若是我沒有刻意保住你的名聲,在外人眼裡,你必然會受到猜疑。推而廣之,或殺或留,全憑他們做主,干擾的實則是朝廷的名聲。甚至,倘若他們覺著皇帝不好,是不是也可自行廢立?”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江晚吟若有所思,被他一點破,這才明白聖人為何必要除去紅蓮教了。
 
 

    “倒是我目光短淺了。”她略有些羞愧。
 
 

    陸縉替她穿好鞋,抬起頭時,忽然低笑一聲:“你短淺的,可不止目光。”
 
 

    江晚吟愣了一下,再一回神,頓時臉頰發燙,急急推開了他。
 
 

    “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