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經不起
言罷，他卻是向孟十三伸出了手：“白英先給大小姐把下脈。”
孟十三搖頭：“不用，我無事兒，先看寶珠的手要緊。”
說完她走近床榻，看著陷入昏迷的寶珠一臉揪心。
餘明路跟著走近，見孟十三的態度似乎很堅持，他本是還想再勸，便聽到身側的孟仁平道：“先看寶珠吧。餘小太醫不先為寶珠診完，夭夭怕是安不下心來讓餘小太醫把脈。”
如此說道，他便懂了。
原來是連她的大堂兄，也拿她沒辦法。
為首黑衣人那一刀原本是衝著孟十三砍下去的，他奉命刺殺孟十三，又是死士，這一刀下去，他完全沒有留手，衝的就是一刀結果了孟十三的性命。
豈知中間冒出來的一個寶珠，先是寶珠手裡剛撿起來的刀，再是寶珠豁出去性命也要保護孟十三，隨著抬起來的左手。
兩番格擋下來，寶珠撿起來的刀斷了，此一斷算是緩衝了不少為首黑衣人的殺意，以致於到第二擊，他砍刀寶珠左手之時，最濃的殺意已洩過一回，令這第二刀的威力於電光火石之間降下來不少。
也因著降下來不少，寶珠的左手在被砍中之後，鮮血噴射而出，傷口深可見骨，卻沒有當場斷掉。
隨後，孟十三又顧不上疲憊虛弱的自身，將體內剩餘的妖氣都輸進了寶珠的血口，成功在瞬息之間把不斷流出來的血給止住。
這一止，到餘明路的到來，可謂真正保住了寶珠的性命。
如若不然，寶珠必然是要同那被孟十三用鞭子鞭爛肚子，而大量出血而亡的倆黑衣一樣，必定會死在遇襲的街道上。
餘明路仔細地為寶珠診斷過，完了站起身，與孟十三道：“命是保住了，只是這手……”
“如何？”孟十三緊張地接下話兒。
“傷口太深，筋骨已斷，要重新接起來，只怕不易。”餘明路不忍心上人難過著急，可他更不能對孟十三撒謊，“白英只能盡力。”
孟十三怔忡著，目光移向床榻上閉著雙眼在處於昏睡之中的寶珠，半會兒才又問：“寶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三服藥下去，明日便能醒了。”餘明路從寶珠的脈象裡可以得出，寶珠雖是因刀傷而流過太多血，不過止血止得及時，眼下只是過度虛弱而陷入的昏睡，只要湯藥和補藥服下去，便能清醒的。
思及此，他想起另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看了眼還在盯著寶珠看的孟十三，他回頭問孟仁平：“大公子可告知白英，寶珠受過刀傷之後，是如何止的血？”
孟仁平哪裡答得上來，神色茫然地回道：“這……我不知曉。”
“那是誰給寶珠止的血？”餘明路得出止血的人非是孟仁平，也對，一介文官，哪兒懂得如何止血。
孟仁平立馬想到了季寬：“應當是符豐，或符豐手底下的人。”
餘明路點點頭，武將就不同了，都是每日執刀過活的人，受個傷止個血的，實乃家常便飯，有個藥效極佳的止血藥亦尋常。
遂不再多問。
孟十三有聽到餘明路和孟仁平的對話，只是左耳聽右耳出，她沒打算老實交代，她在想著長安何時能歸。
但凡長安回京，餘明路能不能成功把寶珠的左手已斷的筋骨接起來，便已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因著長安能。
想著，她想到槐鳥。
於是孟十三轉身便想去找槐鳥，讓槐鳥給長安送信，讓長安以最快的速度回京。
豈料她轉過身，抬步要走，整個人便軟倒了下去。
餘明路離得最近，長手一伸，便接住了孟十三：“孟大小姐！”
孟仁平反應也不慢，餘明路剛喊一聲，他已然快速自餘明路手中接過孟十三，並道：“有勞餘太小醫隨池南到夭夭屋裡。”
寶珠暫時無礙，開了方子去抓藥煎藥，賞春安排著丫鬟婆子去了，也跟著轉移到孟十三的寢屋裡。
孟十三的突然昏倒，再次驚動了孟府裡的三個女主子。
好在孟十三的病症與往前一般，都是因著病弱，又經今晚之事，身體太過勞累，精神太過緊繃，餘明路寫完醫案開了方子，賞春立馬就親自去抓藥煎藥。
而後，他同孟老太太解釋著孟十三的身子接下來，要如何如何仔細地調養，包括今晚一過，日後最好不要再經歷今晚這般勞心勞力的驚險之事，應當平心靜氣、無思無憂、心寬體安地養著。
此番醫囑一下來，莫說孟老太太的臉色難看至極，饒是商氏吳氏亦是在心裡揪了一把，孟仁平更是灰著臉。
只孟美景聽完餘明路所言之後，還追問了一句：“餘小太醫是說，我阿姐的身子，是再經不起波折了？”
“正是。”餘明路作為醫官，不管是為宮中貴人看病，還是為官宦家眷看病，他都看過不少，經驗不比他父親老道，卻也足以支撐他所下的這番醫囑。
孟美景聽到肯定的回答，來到孟十三床榻邊，她慢慢坐在繡凳上，難得的沉靜。
孟天官、孟知度落衙歸府，便都聽聞了孟十三今晚所發生之事，以及餘明路對孟十三的身子所下的診斷。
孟天官聽後久久未語。
孟知度則問孟仁平：“那些死士身上半點兒線索都沒有麼？”
孟仁平搖頭：“身上很是乾淨，連夜行衣都是京城裡最普遍的布料所制，絲毫沒有任何特別。要從這上面找出特徵，繼而尋出幕後主使，難矣。”
“父親？”孟知度聞言，轉向孟天官。
面對長子的詢問，孟天官只道：“死士之事，殿下會查，咱們也不能不查。”
“祖父，孫兒來查。”孟仁平起身，自動請纓。
孟天官沒同意：“你跟在殿下身邊，殿下查，不管查出什麼，你都能知曉，你不必查，還是交由你父親查吧。”
“是。”孟知度應諾。
“查出來之後，無論能不能直指幕後，都先不要輕舉妄動。”孟天官打著雙管齊下的算盤，待長子與太子外孫兩邊都查出些什麼，兩邊結合，再行商議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