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客 作品
第167章 番外(十三)平行世界
李玄度親自登門拜訪父親, 菩珠早已知道了,聯想到今日皇帝對自己的大手筆厚賜,她也有些猜到他此行來見父親的目的。
她心情有幾分緊張, 又幾分期待和激動,當從婢女口中再次得知秦王殿下走了,忍著自己立刻跑去尋父母的衝動,在房中耐心等待。
果然沒片刻,母親來了, 接著父親也跟著進來。
父母的表情顯得都很凝重, 相互對望了一眼。父親似要開口,被母親給攔了:“我來說!”
父親便閉了口, 菩珠就聽母親道:“姝姝, 孃親有個事想要和你說一下……”
“姝姝你聽了莫慌,一切都有阿爹!”父親插了一句。
菩珠作不知:“孃親請講。”
孟氏斟酌了下, 道:“家中不是在為你說親嗎?原先提親的那幾戶人家裡的公子,爹和孃親都覺得不是特別合意,如今還有一人, 便是……秦王殿下,方才他親自上門求親,說鍾情於你,想娶你為妻。秦王殿下你應當知道的, 便是那日送你去安國寺賞牡丹的那位秦王殿下,孃親和阿爹想問下你的意思,不知你是否願意……”
他果然是來求親的!
她等這一天, 已經等了整整快六年了,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他來了,她怎可能會不願意?
“孃親, 阿爹,女兒願意!”
孟氏話音剛落,菩珠便就立刻點頭說道,沒有絲毫的猶豫。
女兒答應得竟然這麼痛快?這讓菩遠樵和孟氏二人很是詫異,再次對望了一眼。當爹的人,心裡甚至冒出了一絲不快之感,實在忍不住了,問自己的女兒:“姝姝,你考慮好了再說也是不遲,你莫怕……”
菩珠急忙道:“阿爹,女兒不怕!女兒早就已經考慮好了!女兒很早以前便就喜歡秦王殿下了!”
菩遠樵只覺一陣牙疼,心中不禁暗慍。
女兒年幼無知,難道李玄度從前何時瞞著自己暗中和女兒來往誘她了?否則,似女兒這般的閨中女孩,怎會如她自己所言,“很早以前便就喜歡”?
菩遠樵越想,心裡越是不痛快,又怕嚇到了女兒,強行忍著心中不快,臉上露出慈父的微笑:“姝姝,那你能不能告訴阿爹,你到底何時開始喜歡秦王殿下?”
菩珠眨了一下眼睛:“阿爹你忘了嗎?便是女兒快八歲那一年啊!那日爹你出使西域,女兒追你到了城外,遇到了秦王殿下,是阿爹你讓他送女兒回家的。便是那一次,女兒便就喜歡上了秦王殿下!他生得那麼好看,女兒當時一看到他,心裡便就發誓,等女兒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他!”
菩遠樵和孟氏目瞪口呆,第三次相對而視,等反應了過來,菩遠樵是無言以對,孟氏卻忍不住笑道:“這可真的是緣分啊!姝姝你這小丫頭,真是個小鬼頭!既這樣,那太好了,秦王殿下他亦屬意於你。你若願意,那爹孃便替你應下這親事了?”
菩珠歡喜地點頭:“女兒都聽爹孃的安排!”
孟氏歡歡喜喜,轉頭見丈夫一聲不吭,彷彿不是很樂意的樣子,怕他還會說出什麼掃女兒興致的話,立刻將他拽了出去,回到房中,和他商議如何回覆宮中,見他無精打采,自己倒先是被他掃了興,有點不悅,忍不住蹙眉道:“你這是怎麼了?秦王殿下喜歡你女兒,你女兒心裡正好也有他,這不是天造地設,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嗎?秦王哪裡不好了?得如此一個女婿,你擺這嘴臉,是為何意?”
菩遠樵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是如此心情,本該替女兒高興的,可心裡就是有一點酸溜溜的感覺。見被妻子責備,苦笑了下,點頭道:“我高興,我哪裡不高興了?你安排婚事吧!我不管了!”
孟氏看著丈夫背手而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也就隨他去了,自己喚來管事等人商議接下來的大事。
第二日消息便傳開了,全京都的高門大戶為之轟動,紛紛傳講,說菩家女兒過生日,宮中送上厚禮,原來是相中了菩家女兒,皇帝要賜婚四皇子秦王殿下。端王妃、侯府夫人,還有榮祿大夫府的夫人聞訊,雖各自失望,但不約而同,暗地裡也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若是自家兒郎輸給了別人,這三家當中,無論是哪一家,總覺得自家被落了臉面,心裡有些不服,如今菩家女兒竟被皇帝看中,想將她嫁給秦王。
自家兒孫再出色,也不能和秦王相提並論,婚事既是這個結果,自家也不算落臉,皆大歡喜。
一轉眼,菩家便就成了全京都最讓人羨慕的門第,在菩家女兒生辰過後,宗正和皇宮裡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地出入於菩家,商議大婚之事。
這門親事是順利地定了下來,人人都說秦王殿下和菩家女兒是一雙璧人,但是關於婚期,雙方暗中卻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分歧。
菩遠樵嘴上說不管,實際卻還是插了一腳。那日提出來,說自家女兒還小,希望能將婚期定在兩年之後,等女兒滿十六歲後,再行出嫁。
宗正從皇帝那裡得到的指示,是婚期越快越好,沒想到菩遠樵卻如此開口。
這場婚事,雖一方是皇家,一方是大臣,但既一開始是以求親的方式進行的,而非皇帝直接下旨賜婚,皇家再霸道,也不能完全不顧女方的意願。
宗正不好當場一口駁回,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便說自己回去覆命,讓菩家先等等,看宮中那邊如何回覆。
這一等就是好幾天,沒了下文。這天晚上,菩珠沐浴過後,坐在屋中,正在調弄那張古琴,忽聽到窗外響起一陣鳥翅撲騰的聲音,彷彿金眼奴飛了回來。
金眼奴極有靈性,她從來不會將它鎖著養,這兩日,它也不知飛去了哪裡,菩珠正有些記掛,聽到翅聲,急忙起身,推開窗戶朝外看了一眼,果是金眼奴回來了,正停在院中那座為它而修的鷹房裡,藉著廊下的燈,菩珠看見它的腳爪上彷彿縛了一支小竹筒。
前些年,她和李玄度相互通信之時,便一直是用這種小竹筒放信的,她十分熟悉,心一動,立刻奔出了屋,從金眼奴的腳上解下竹筒,拿回到屋裡,屏退婢女後,自己打開竹筒,果然,從裡面倒出了一張捲起來的信箋。
“思汝甚切,汝思我否?”
沒有署名,信箋上就只這麼一句話。
菩珠一眼便認出了這字體,心砰砰地跳。
她當然也想他,尤其是他來求親後,簡直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她握著信奔到窗邊,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回到桌前,提筆往信箋上添了一句話,問他在哪裡,隨即再次捲起,放回到小竹筒裡,出來,再次縛回到金眼奴的腳上,輕輕摸了摸它的頭。
金眼奴振翅騰飛而起,很快,影子消失在了夜色裡。
菩珠等待。
沒片刻,金眼奴飛了回來。她開筒取信,看見信箋上多了幾個字。
果然如她猜的那樣,他此刻人就在她家外面,兩人隔了幾重圍牆而已。
她再次往信箋上添了一句話,又放出金眼奴,片刻後悄悄出屋,往自家後園而去,去往小時候元宵那夜,他負著她翻牆送她回房的那個僻靜的庭院角落。
她約他,讓他在那裡等自己。
月光如水,終於照出了一道分花拂柳向他走來的影。
李玄度望著,心情矛盾。
父皇的意思,大婚越快越好。
說實話,他的心底也是如此的暗暗盼望。
從前還不知她心意之時,他的日子,也就那麼一天天地過去了。
然而如今,他終於發現,原來自己心裡對她的盼望,是如此的熱切。
兩年……真的太久了。
他簡直恨不得立刻將面前的這女孩兒抱回去。她年紀小些也無妨,他會等她,愛護她。他可以什麼都不做,只要每天醒來能看到她,每夜入睡能將她抱在懷中,他便就心滿意足了。
但是她家人的想法,他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她停在了他的面前,距離他幾步之遙,雙手背後,低聲笑叱:“誰家大膽仲子,逾牆闖入我家?”
李玄度任她嘲笑自己,忍著心中冒出的將她立刻抱走藏起來的念頭,一聲不吭。
菩珠見他不說話,月光照出他的面容,他靜默地望著自己,心忽然就軟了。
她也想念他。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她便就無時不刻地想他,費盡心機,連哄帶騙,終於將他變成了自己的人。
她怎忍心再去嘲笑他?
她立刻輕聲問他:“秦王哥哥,你是不是想早點娶我呀?”見他還是不作聲,她咬了咬唇,又道:“秦王哥哥,我也想早些嫁你,可是我阿爹,他捨不得讓我這麼早就嫁出去,我也想再多陪他些時日。要不,你再等我一年,到了明年這時候,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好。”
他終於肯說話了。
菩珠鬆了一口氣。
他說了那一個“好”字後,又沉默了。
兩人便就這般,相對立在庭院之中。耳邊靜悄悄的,只有不知何處角落草叢中傳出的幾聲夏蟲呢喃。
月娘攀上了中天,睡眼惺忪地望著地上的這一雙小兒女。
片刻後,菩珠道:“那好,我們便這樣說定了……不早了,你好回了,早些休息。”
“你先回。等你走了,我便走。”他低聲應她。
菩珠嗯了一聲,轉身,循著來時路,慢慢地朝著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走出了一段路,她回首,見他還那樣立在原地目送著自己,頓了頓腳,轉身又飛快地奔了回來,停在了他的面前。
“秦王哥哥,你就不想親親我嗎?我許你親我。”
“上回我都親你了,我你要還我!”
月光之下,女孩兒嘟著嘴,生他的氣,為他的不解風情。
李玄度頓時心蕩神搖,再也忍不住了,將她那柔軟而嬌小的身子攬入了懷中,做了今夜他一直想做,卻又強忍住的舉動。
他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兩腳離了地,她被迫伸出兩隻胳膊,摟住了他的脖頸,免得自己從他的懷裡跌落下去。
他低頭,雙唇起先輕柔地碰了碰她的唇,帶了幾分謹慎和珍愛。
女孩兒的唇瓣又香又軟,他很快就嚐到了一縷淡淡的甜味。這是那日在老槐樹後,他還來不及捕捉便就離他而去的甜蜜味道。
李玄度只覺自己渾身血液沸騰,他控制不住,收緊了抱著她的雙臂,親吻也從起初的淺嘗變得熱烈,最後完全地含住了她的唇,深深地親吻著她。
良久,菩珠被他吻得快要透不出氣了,他才終於鬆開了她,將她腦袋輕輕地壓在了他的胸膛上。
菩珠閉目,將臉貼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之聲,和他在月下靜靜地相擁。
許久,他再次低頭,張嘴含住了她柔嫩的耳垂,戀戀不捨地又親了片刻之後,終於,她聽到他在自己耳邊用低沉而壓抑的聲音道:“你回屋去吧。我會等你的,等到一年後,我來娶你。”
菩珠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嬌軟無比。
他彷彿嘆了口氣,又繼續抱了她片刻,最後才終於下定決心,慢慢地鬆開了抱著她的雙臂。
便是靠著這個親吻,秦王殿下度過他有生以來這最為漫長而煎熬的一年。
次年這個時候,在她過完及笄之禮,秦王殿下終於如願大婚,迎娶到了他的王妃。
這場大婚,一方是皇帝器重的皇四子,十六歲出關,文韜武略,折衝萬里,平定北方,功莫大焉。另一方是名臣之女,仙姿佚貌,閨英闈秀,求者如雲。
真真是檀郎謝女,天作之合。
…………………………
大婚的排場隆重而紛華,鸞輿鳳駕,轟動了整個京都。
在莊嚴、繁縟而又不失喜慶的皇家婚禮儀式過後,新郎和他的新婦,終於被送入秦王府的新房。
寢堂金鋪屈曲,金樽玉杯,花燭紅妝,映徹輝煌。
一雙新人,相對而坐。
李玄度袞衣繡裳,神采奕奕。他面含微笑,雙目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對面的她,望著這月眉星眸,百媚千嬌,想到這一年來,朝思暮想的左家嬌女終於變成了他的女孩兒,往後便能和她朝朝暮暮,雖今夜並未飲酒,但人卻早已自醉。
身體裡,彷彿有一簇火苗在燃點,慢慢地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他這樣盯著自己瞧,目光灼熱,便似想要將她拆吞入腹,偏又不動,菩珠等了又等,等得簡直快要羞死了,忍不住抬手,攤開掌心,擋在他的眼前,嬌嗔:“不許你這樣看我……”
李玄度目光微動,順勢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帶著,讓她的手心壓在了自己的眼皮上。他閉目,感受著它的綿軟,又慢慢地帶落,讓這隻小手愛撫他似的,沿著他的鼻和麵龐往下,最後落到了嘴上,張嘴,親它,親完掌心,又將它翻過來,繼續親手背。
菩珠被他弄得愈發害羞了,臉紅紅的,使勁地縮手,他卻就是不放,就這樣拉拉扯扯間,忽然他鬆開了她的手,站了起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抱起,高高地抱起,讓她高過了他的頭頂——彷彿那一回她小的時候他帶著她觀燈將她抱高好讓她能看見走馬燈似的。
菩珠毫無防備,驚呼一聲,慌忙伸手胡亂地抱住了他的頭,又踢腳,命他趕緊放下自己。
李玄度恍若未聞,只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她壓過來的柔軟的身前,閉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來自於她的幽幽體香。
她真的屬於他了,從今夜起。
他被這個念頭刺激著,再也忍不住了,抱著胡亂掙扎的女孩兒,抬起一腳,踢開了擋在身前的一幅繡了百子嬉戲的落地紅帳,快步走到帳後的大床之前,帶著她,雙雙胡亂滾落到了錦被堆中。
這一刻,他彷彿又化身成了從前那個剛認識她的少年,心情暢快,意氣風發,體膚之下,更是熱血沸騰。他帶著她一口氣在大床上翻滾了好幾圈,直到將她擠壓在了床側和他的身體之間,再無空間,這才停了下來,低頭,凝視著被自己禁錮住的女孩兒。
菩珠的一張小臉埋在了錦被堆裡,早已緋紅。
這個洞房之夜,怎的和她原本想象的畫面有點不太一樣……
“李玄度,你……”
她才張嘴,還沒來得及叱他頑皮,唇瓣便被他一口給咬住了。
她嗚嗚了幾聲,陷入了他的親吻裡,她被他親得暈頭轉向,氣喘吁吁,片刻之後,感到他身體越來越熱,彷彿一隻火爐,灼著她,心知就要發生那件事了。
年輕的男子,他慢慢地停了笑,凝視著身下含羞閉目柔順宛如小貓咪的女孩兒,那隻手指修長、掌心帶著薄繭的手掌終於伸向了她,為她解著腰間的衣帶。
他的動作輕柔無比,彷彿唯恐驚動了她。終於,腰帶被解了,抽掉,掩著她身子的繁複而華麗的嫁衣也隨之散開,露出了穿在裡的單紗,薄襟之下,一抹雪痕,若隱若現。
李玄度目光晦暗,氣血翻湧,喉結微動。
和他做這事,對於菩珠來說,原本再熟悉不過了。可是今夜,卻又是一番前所未有的新的感覺。
他便是她的李玄度,但他又是另一個李玄度。
她緊緊地閉著眼眸,任他對自己做著這些事。
他感到懷裡的女孩兒身子微微戰慄,停了一停。
接著,她聽到他在自己的耳邊柔聲道:“姝姝,你若痛,只管告訴我。”
女孩兒的眼睫顫動,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蚋。
錦帳流蘇,繡幃鴛被。他懷中是溫香軟玉,呼吸間芳氣勝蘭。他極力壓抑著自己那翻騰的情感,怕她疼痛,極盡溫柔。
到了最後,他的肩背之上,因為壓抑和小心,早已是布了滿滿的一層熱汗。
“抱我!”
菩珠忽聽到他在自己耳畔低低地道,嗓音沙啞。
當聽到他如此命令自己,一種熟悉的,如宿命般的歡喜之感,突然直擊心靈。
菩珠立刻乖乖地照著他的話,伸出了自己的兩隻藕臂,緊緊地攬住了他因汗溼而變得滑溜溜的那副灼熱肩背。
李玄度也不知,這時刻,在他的心裡,為何會渴望著來來自於她如此的擁抱。
這是一個突然間湧入了他腦海裡的念頭,彷彿憑空而來,隨心而動,他想都沒想,便就脫口而出了。
他就是希望她能這樣抱自己。她的反應也令他感到愉悅無比,心被填得滿滿當當,又彷彿他們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
“姝姝……”
他喘息著,在她的耳邊,反覆地,低低地,喚著她的名。
溫水滌去了兩人身上的汗,李玄度將懷裡的女孩兒抱了回去,放回到枕上,看著她,柔聲問道:“還疼嗎?”
她紅著臉,搖頭輕聲道:“秦王哥哥,你還想要的話,我可以的!”說完大約自己也是害臊,又一頭鑽進了他的懷裡。
李玄度起先一愣。他很想憋著,但實在是忍不住,最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瞧瞧,他娶了個多熱情的小王妃啊。
菩珠是話說完才知道不對,趕緊鑽進他懷裡好擋住自己的臉,誰知他竟笑個不停,她簡直羞得快要鑽床底了,忍了片刻,聽他還是在笑,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扯過錦被便要將自己的頭蒙起來。
李玄度見她氣呼呼,都不讓自己抱了,忙憋住笑低聲哄,總算將她哄了回來,再次抱入了懷裡。
他暗暗地嘆息了一聲。
這身子,才一次怎夠……他是真的還想要……卻又想起了方才替她清洗身子時的所見。
雖然他已極力溫柔地待她,但初經人事,嬌嫩如她,怕她無法再承受,他實是不忍她再吃痛。
來日方長。
他壓下了心中的念頭,愛憐地親了親她,柔聲道:“睡吧,我抱著你。”
菩珠乖乖點頭,隨即閉目在他懷中臥眠。
她有些累了,但卻老是睡不著,片刻後,悄悄睜眸,想偷看他,睜開眼睛,才發現他也沒睡,在低頭看著自己,立刻從他懷裡抬起了脖頸:“你偷看我!”
李玄度抬手,勾了勾她漂亮的鼻頭:“是你先偷看我的!當初你還那麼小,被你阿爹抱著,你就偷偷看我,看一次不算,還在馬車裡看,被我抓到了。”
“我才沒有偷看你呢!你有什麼好看的!”菩珠還是有點記恨他方才那樣嘲笑自己,不承認。
李玄度盯著她,眯了眯眼:“叫你睡覺,你不睡,還不承認偷看我……”
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開始呵她的癢。
菩珠頓時笑個不停,很快上氣不接下氣,哎喲哎喲地求饒:“我偷看了!我偷看秦王哥哥你了,你快放開我……”
他顯然還不滿意,齒輕輕地咬她白皙而柔嫩的耳垂,誘著她:“再說一點好聽的話,我高興了,就饒你……”
“哎呦……秦王哥哥,我那時候就想長大後嫁給你,不但這輩子,我們還有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要嫁給你……”
這才差不多,聽起來很是不錯。
李玄度終於滿意了,挑了挑眉,放開了她。
菩珠在他懷裡終於喘出了氣,再看他,見他眼眸半閉,唇角微勾,似睡非睡,神態誘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臉,吃吃地笑:“秦王哥哥,你後來那些年為什麼真的一直不曾娶親?是不是其實你早就當了真,你就是在等我長大?”
李玄度懶洋洋地睜眸,瞥了她一眼,見她雙手托腮,支著張小臉,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
怎麼說呢……
他大約確實一直都記著當日那小豆丁說過的那句話。當然了,他覺得小豆丁只是在隨口說說罷了,但是,他又有點顧慮。萬一小豆丁當了真,而自己若是沒有等到她長大,便就已經娶了別的女子,那不是會讓她失望?
他不想她失望。
哪怕她只是隨口之言,也寧可等到她真正嫁給別人的那一天,所以他才一直這麼蹉跎了下去……
當然,他是不會讓她知道自己的所想。
似他當年英明神武京都第一少年秦王殿下,竟會被一隻小豆丁牽著鼻子走,真就因為她的一句話而默默地等了她那麼多年,一直等到她長大,今日終於可以嫁給自己了,這豈不是太丟臉了。
“秦王哥哥,你快說!是不是!”
他的小王妃還在催他。
李玄度低頭,狠狠地親了她一口,隨即扯過錦被,將她的腦袋蒙在了被下。
“睡覺!”他笑吟吟地命道。
……
菩珠從被下鑽出腦袋,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頭還是有點暈。
都怪他!昨晚迫著餵了自己那麼多的葡萄酒……
她仰頭,看了眼身邊的李玄度。
他一臂搭在自己的腰上,依然沉沉地睡著,尚未醒來。
她漸漸地出神。
她夢中的世界,很多事和現在,並不一樣。
譬如,在那個世界,是在她和李玄度成婚十年之後,到了宣寧五十六年,明宗方去世,傳位於他。那時的李玄度,年過而立,早已威望加身,權柄無二,在順利繼位之後,他勵精圖治,為李朝開創了一個四方來朝的空前盛世。
又譬如,在他們成婚的次年,東海之極一名為扶桑的島國前來朝貢,使者言,國中混戰,王無力維持,請求李朝派人渡海,前去匡正秩序。那位被派去的官員,是李玄度聽了她的耳邊風而嚮明宗推薦的,名叫沈暘,是內府令沈皋的侄兒,也是京都官場裡頗為亮眼的一名武官,長袖善舞,能力過人,當時正與人競爭南司大將軍之位。明宗不願沈皋太過勢盛,最後並未提拔沈暘,又聽了李玄度的建議,委派他去往扶桑。他去了之後,據說如魚得水,後終其一生,再未迴歸。
又譬如,也是在他們成婚後的次年,在河西,朝廷及時抓獲了密謀叛亂的河西都尉和天水王。在禍亂消弭之後,朝廷提拔了當地一個名叫楊洪的低級武官,同時,因人舉薦,特召一名叫崔鉉的少年遊俠入京,參與了那一年明宗特開的恩科武舉。崔鉉一鳴驚人,被秦王李玄度看中,編入了他當時所統的北衙鷹揚衛,擔任官職。多年之後,經過歷練和後來的戰事,這少年步步高昇,封侯拜將。
但是,無論各人命運如何不同,有一點卻是不變,那便是她和她的秦王殿下,相親相愛,花前月下,許下了生生世世的諾言。
菩珠唇角不知不覺上翹。
她再次看了眼身畔的李玄度,偷偷親了親他的臉,再往他的懷裡貼了貼,抱著他,繼續安眠。
離天亮還早,她還可以抱著她的皇帝陛下再睡一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