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親 作品

第八章 吸血二十王將(第2頁)

    深邃的綠在微冷中溼潤,悽美的中央公園,細雨點點墜落,蕭寒月合起紙扇,酒意尚熱,頭腦卻似清爽而反省,注視草叢裡的酒壺,略感失意,於是躬腰又把它撿了起來,無處放置便帶在身上,他顯得很認真,目視四周潔淨的林帶與花地而有所感觸,面對如月關切的眼神,他略表失禮,沉靜淡笑,似乎又恢復了翩翩風度。

    “這兒是個一塵不染的地方。你知道中央公園為什麼會這麼冷清嗎,即使整座公園遊客爆滿的時候,這裡也依舊無人問津,事實上,中央公園才是原始的自然景觀。真正的自然,或幽密無間,或蕭條淒冷,有人類力量無法比擬的壯觀之美,也有生命不可踏足的嚴酷荒涼,然而人得以親近自然的方式卻只有一個,為自然注入人的理念,否則敬而遠之。中央公園正是被保留下來的生命禁區,對它不感興趣的人,其實是敬畏它,真正的自然美是最容易令人感到恐慌而被遺忘的。”

    蕭寒月敞開扇子,淅瀝的雨滴順著扇面輕柔滑移,像露珠點綴著翠竹與花鳥圖案,又像凝墜的思緒掛滿詩文的字裡行間,扇似一頁心語,浸透著清涼的傷感,寄宿著悽悽的掛念。沾溼了的裙邊映出綠顏,和青草融為一體,如月輕盈的步子因寒冷而顫抖起來了。

    “你……你其實很喜歡唯月,我沒說錯吧。”

    如月面目粉潤,清秀的容顏透著不同以往的細膩神韻,認識蕭寒月並不算久,卻像熟於猜他心思,從未如此正經地迫切想替唯月討要一個答案。蕭寒月眉宇鬆弛,神思坦然,摺扇在飄搖風雨中感知冷暖,如月已然道破了他的心機。

    “我從沒有像這樣深深在意過一個女子,是的,我喜歡她!”

    蕭寒月言激語切,被雨水打溼的面孔似浮盡感傷,連目光也滴灑著深透的悲情詩意。世間韻事何其紛繁美妙,慣於自我迷醉,貪求與攝取是人無法遮蔽的本能,灑脫與愜意的情感沒有羈絆,痛苦的牽掛卻是貴重而真實的愛。

    “你不必在我面前表白的。”

    如月尷尬紅臉,她確信蕭寒月是真心的,其實她早就觀察到蕭寒月看她和看唯月的眼神是不一樣的,為什麼唯月一直都覺察不到呢,因為暗戀蕭寒月而失去洞察力嗎,唯月是那麼聰慧情純,沒想到卻也那麼痴情執著……即便如此,這也讓如月深感欽羨,至少教會了如月不再冷漠、不再輕視看似單純的感情,如果可以回到昨天,她情願唯月能夠得手,至少可以在心理上成全唯月的幸福,即使得不到唯月的原諒,即使死也無悔。

    “你該早點告訴她的。唯月表面談笑風生,其實內心很脆弱,是個特別單純的女孩。你大概想像不到,唯月以前不愛說話也不愛笑,她很可憐,我在孤兒院認識她的時候,印象中她一直在哭,她是個苦命的孩子,經常受人欺負,她是遍體鱗傷被人送進孤兒院的,以後也是一個人孤獨成長,沒有朋友,就連老師也不喜歡她,她自認是被拋棄的野孩子,更不敢談親人的關懷和憐愛。直到有一天,我們兩個自食其力了,唯月的生存能力令我驚歎,她對於整個世界都有著與眾不同的理解,無論多麼艱苦的環境都擊垮不了她,她會奮力爭取,並在其中尋找樂趣。她把我當做親姐妹一樣看待,把所能得到的一切都給了我,甚至為了我改變她自己,唯月是近兩年才變得這麼活潑開朗的……尤其是最近遇見了你,當我發覺她漸漸喜歡上你的時候,我就想到這也許是她所認為的生命中值得付出最大代價的愛。”

    “什麼……她竟然……我一點也不知道,我,我一直以為……不,這都是我的錯,我該好好照顧她……我該提早一步表明心意,或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蕭寒月極為痛苦的眼神裡夾雜著深切的愛憐,唯月的音容笑貌一幕幕令他心酸,而小黃瓜所述的唯月害死飛飛的悽象仍歷歷在目,矛盾之中愛恨糾葛,錐痛他的心,叫他千般懊悔無以平息心底的苦悶。

    “悲劇?”

    如月感覺到蕭寒月神情的細緻變化,似乎在唯月身上還發生過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顯然,她已經原諒了唯月,她甚至根本沒想過要責怪唯月,姐妹之間沒有比誤會還要嚴重的悲劇了,而蕭寒月指的又是什麼呢。

    “人活著,就是一場悲劇——”

    蕭寒月淡然收語,神情漠然揚起雨扇,他打算將唯月的罪孽隱瞞下去,即使辜負飛飛一往情深的錯愛,即使以自己的名譽去擔保,也要永遠替唯月保守秘密,從現在開始孤注一擲找到她,而後愛護她,再也不分離……處決一個人是容易的,挽救她,愛上她,才真正考驗著責任心和勇氣。

    靜雨細微無聲,輕漾哀傷,刻畫著黯然消失的悽迷遠方,不知是遲來的愛太過悲壯,還是蕭寒月太過情傷,以至於讓如月胡思亂想,她漸感寒涼,這才發覺雨早已淋溼了衣裳,四處都沒有避雨的地方,唯有附近幽暗山景中彷彿透出奇異綠光,這引起了如月的注意。

    “喂,快看哪!”

    如月指著一處深陷在叢莽裡的巖壁,由植物攀緣纏繞形成的一座精緻的山體模樣,周圍與叢密的樹木連成一體,其中隱約有綠光溢出,像埋藏在巖壁裡的熒光燈。蕭寒月一向對異事好奇,按理來說,中央公園內是不存在人工景觀的,如果說那綠光是自然光的話……

    蕭寒月從容收扇,叫如月跟在後面,慣常謹慎的做法是以扇探路,於是他們離開小道,鑽進樹木陰隙,旺盛潮溼的植物叢中散逸出越發明媚的綠光,很快接近了那座巖體,被綠光浸潤的感覺也愈加強烈,最終由蕭寒月揮扇劈開藤條的遮擋,巖壁暴露出一個偌大的洞口,不可思議的綠光正緩緩傾瀉而出,像被衝破的玄機,巖洞散發著異世的光芒。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蕭寒月留心觀察,這個洞口,公園的地圖上並沒有標註,至少蕭寒月未曾聽說過它的存在,假如是公園方面有意隱匿還說的過去,但若是未被發現的自然遺蹟就太不尋常了。

    “寒月,會不會有危險,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如月心神不寧,洞中的綠光映照著淡綠絲裙,透過她溼冷的肢體,像清涼而又溫暖的風侵入神經,支配著她,令她無法回頭,將她深深吸引。蕭寒月開扇轉身,眉目似雨氣漸顯清潤,方才的沉悶已煙消雲散。

    “寒月?”蕭寒月稍感驚訝,動容而笑:“你這樣叫我,別人聽了還以為我們兩個是兄妹呢。”

    如月面容粉熱,淡漠的眼神不覺間變得溫潤,她微微垂首:“兄妹,兄妹不好嗎……”

    蕭寒月心裡暖融融的,塌實了許多,懂得如月的心意,他舒緩摺扇,伸手牽起如月,於是穿過綠光邁入巖洞。這個奇怪的山洞,入口狹長,不足半人高,深入進去漸漸可以抬起身子,兩人並肩仍寬闊有餘,地勢平坦,曲折向前,看似只是一個幽深的洞穴,而充盈的綠光蘊涵著神秘感,從光芒的散射方向判斷,在洞穴未知的終端彷彿存在著光源體,然而並沒有人類涉足的跡象,中央公園裡本無山體構造,這條幽邃的通道被完整地掩隱了。

    “如月,你聽過綠光的傳說嗎,我總覺得這洞裡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這一點也不怪異,很多傳聞都容易把綠光和夢想聯繫在一起,善良的人是懷著赤誠之心憧憬著綠光出現的。”

    “不會是真的吧,寒月,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倆親眼看到了……”

    手牽著手,溫柔的綠光充滿視界,巖壁邊緣逐漸隱沒,生動飄溢的綠,比螢火蟲更絢麗,比燈火更燦爛,充溢著能量,放射著無比柔順的光線,湮沒了一切物質,平息了所有感知,浸透了心靈。沐浴在神奇的綠光裡,勝似瑞雪春雨的潤澤,彷彿楚楚不凡的少女翩翩起舞,安撫著塵世錯亂的情緒。越向深處,綠光越顯鮮明,如同從暖冬走進涼爽的夏季,清新亮麗的綠化作紛繁的粒子,遮蔽模糊的空間競相撒播,於是走路的疲憊與潮溼冷暖的舒暢知覺一齊消逝了,就連身體也隨之產生微妙的變化,開始逐步分解。

    “寒月!”

    如月摸不清蕭寒月的手,甚至使不出聲音的力量,她發現綠光正在緩慢吞噬著他們的肌膚和肢體,沒有痛楚,沒有知覺,幸虧她低頭看了,不然等眼珠子化了恐怕也不會覺察到,綠光已不僅存在於視覺,它沉澱在心裡輝映著,牽動著潛意識繼續向前,接受著它的引導,在綠光中溶解,居然會有超脫知覺的安逸,居然會有莫名的幸福感動!

    “別動!不要再往前走了。”

    蕭寒月虛存的手指滑落,在如月指間輕釦,兩個縹緲的身體脫離了綠光魔幻般的牽拽,相依靜滯,如月竟像入迷似的抑制不住前進的躍動,再這樣下去,蕭寒月的身心也會完全不聽使喚而甘願融入綠光中去了。

    “我明白了……如月,你敢相信嗎,這是異世之光,這洞穴的出口便是世界的盡頭。”

    夢幻的綠光映照著朦朧的面龐,新鮮漸變的綠彷彿在前方層層萎縮,逐步變淺,直至明亮的源頭,形成通達夢境的隧道,恬靜,美好,神秘的異世光輝像在召喚赤誠的靈魂抵達夢想的終點,不需懷疑,不需猶豫,不需努力,彷彿那就是最深切的願望,只要矢志不移邁開腳步就能實現的理想。

    “你做好準備了嗎,如月,做好去另一個世界的準備。”

    蕭寒月緩速展開綠光融蝕的扇子,聲音似幻語,神情坦然,目光深沉注視著如月,如月那清逸的容貌美到了極致,被綠光浸染的美顏,像造化的寵兒,她如此寧靜地眨著眼,終於靜默地搖了頭。

    “我也是。”蕭寒月深摯的表情隱現恬淡的笑,他暖著如月柔膩的手,說:“我們返回吧。”

    如果唯月也在的話,或許就真的沒什麼遺憾了。人世牽掛最深莫過於情,情之深為愛,將愛拋棄是不會有生存動力的,哪怕步入天堂也會心存缺憾。華美的綠光曾是多少人永世的追求,而他們真的做好迎接綠光的準備了嗎,縱使留連忘返,終須半路折回,果然人心是無法妄自揣摩的。

    漫天的細雨漸漸停了,迷一般廣闊的灰暗雲層透著短暫的陽光,天空映出縷縷暗紅的離奇光彩,像靜冷的流水,卻非陽光的寫照,若天降神顏,照得公園分外綺麗,似一派秋景。秀麗的山岡經過雨露滋潤盡顯新綠,青苔石路纏繞各式花壇,畫作優美曲徑,沿坡而上,一幢秀雅別墅宛如黃玉靜矗山頂,門前滴滴垂雨,紅傘輕盈收落,表露著女子的孤身背影,她和緩戴上眼鏡,嬌豔的面容滲出點點暖汗,忍不住鼓起勇氣再次敲門。

    輕柔的敲門聲凝聚著訪客的心緒,雖緩猶急,伴著隱約的腳步激起層層露水,花草彈動,女孩聽聞轉身,一位慈眉善目的清雅居士彬彬有禮走近別墅,主人果然不在家,他回來了。

    “水……水先生。”

    女孩倉促失禮,她走下臺階,微微垂面摘落眼鏡,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開始慌張跳動起來,這種無端的錯覺在第一次見到水痕的時候就滋生了,面對著那優雅的神態和靜謐的微笑,她感到心神恍惚,即使今天費盡周折才打聽到了水痕的住所,可她仍然覺得這像是早已註定的安排。

    “是你?”

    水痕不免驚訝,這女孩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東西,就像她手裡浸溼的雨傘那樣透著清馨、溫雅的紅。她的精神黯然憔悴,顯然她沒有聽囑咐留心調養,看起來她是個專注於工作而又不堪重負的女孩子,舞會一別,水痕並未留下什麼地址,她居然還記得他。

    “打擾您了,我是天使兒童福利院的教師,小伊。”

    “是Angel讓你來的嗎。”

    水痕聲音的磁力像幽靜海面微波的起伏,深緩、從容而悠遠,他確實未曾料想她的來歷,原來如此,能夠替Angel傳達意志的姑娘,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非同尋常,如果說是這位得以接近二十王將的平凡女子展露著稀貴氣質,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幽雅的客廳環境,空間顏調偏向淡藍,陳設裝飾則以暖顏居多,正如水痕的格調,恬謐而不淺淡,尊貴而不奢華,是感與理的充分調和與完美體現。茶點的清香調潤了氣氛,小伊被視作上賓,水痕的待客之道使她心裡感到放鬆而沒有了顧忌。

    “院長先生的決定實在太突然了,雖然他時常行蹤不定,也很少過問福利院的工作,可是一下子把全部事情交給我,我真的……我不是不願意接受,我只是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去哪裡,為什麼值得拋棄心血也要離開呢,那些可憐的孩子,都是他的心血……他唯一的囑託是讓我在必要的時候來找您。水先生,您一定跟他很熟,您可不可以告訴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無法迴避的麻煩……”

    小伊漸顯激動,低首凝眸,淚光隱隱飄閃,握著茶杯的雙手默默發白,由於摘了眼鏡,清秀的面容藏不住一絲神情的變化而透著發自內心的恐慌。她一定是看見了什麼,可能是發現了Angel的秘密,水痕從小伊的臉上看到了她與Angel之間若即若離的感情,她暗含的眼淚並不是對於Angel掩蓋身份的怨言,必定還有更令她恐懼的事情。

    “我可以答應幫你完成孤兒院的工作。至於Angel,如果他想離開的話,已經晚了……”

    水痕輕緩起身,深沉的回答像浮於表面的安撫,卻讓小伊感到迷惘,她清純而充滿智慧的眼神裡跳動著令人嘆息的光芒,她似乎什麼都明白,她是個善良的女孩,至少Angel一直和她在一起,甚至不打算對她隱瞞什麼,即便是懸著命也遲遲不肯離去的Angel,即便是在皇國戰爭的時刻……

    對了,水痕忽然意識到,昨天Angel也許並不在場!二十王將進入虛擬時空之前,聽從了兩股力量的召喚,不是歸依女王,便是歸順蚩溟!王將是不會有第三條出路的。

    灰濛濛的天空隱映血紅霞光,暗紅流雲形成片狀或捲成漩渦狀,波瀾壯闊,悽美而恐怖,“缺憾”災星臨近的景象正如一幅絕美的畫,陰冷的亂風和漫天微雨像毒針一般刺入人心,震撼視聽的是畫中最為悲慘的絕世神韻,一場恐慌終於來臨,城市大亂,人們不再相信那些掩飾真相的遲鈍的官方預警通告,他們徹底鄙視科學家閃爍其詞的全球災難認證,他們只相信眼前血雨腥風的人間畫面,危機真的降臨了,人類甚至還從未做好逃離厄運的準備。

    混亂的城市很快變成了犯罪分子逍遙法外的天堂,盜竊組織、流亡團伙、野心勃勃的亡命徒如群蛇出洞,搶佔行人,破壞公共設施,侵據商場和店鋪,致使哄搶,一切都肆無忌憚,他們混雜在奔騰的人潮裡,與安保人員做著史上最荒唐無恥的周旋,銀行則成為蹀血爭奪的焦點。運鈔車被全面禁止出行,銀行陷入兩難的境地,這加劇了市民的恐慌,人群瘋狂湧向城市各大銀行,擠兌呼聲迭起,運鈔任務已由防衛部隊全權接管,護送過程依然遭到多方恐怖分子的襲擊,槍戰時有發生,交通癱瘓,車輛事故不斷,街區頻繁爆炸,火光沖天,警報聲淹沒在魚龍混雜的世界裡,無數慘劇頃刻之間釀成,整座城市惶惶不可終日。

    曾是人潮匯聚的黃金商業區,短短几個小時被洗劫一空,寂然矗立的高樓大廈之間,冷清的街道處處是千瘡百孔的慘景,除了那些冒著危險撿拾垃圾的流浪者,偶然可遇行駛的轎車膽敢狂奔經過,廢墟之中是不存在寶貝的,流灑在路面的罐頭僅僅是飢餓的乞丐的一點甜頭,即便是災難前的搶奪也仍然是那麼的吝嗇。破損的路燈搖搖似墜,碎玻璃不停掉落下來,發出清脆而揪心的碎裂聲響,烘托著搶掠者貪婪的野心和對世間似是而非的恨。

    寂寥的街區,空罐子在遍地雜物裡翻滾,馬路中央大模大樣走著四件黑禮服,深淺不一、形狀各異的名貴披風顯示出同樣的幽冷風度,他們沉默而不拘謹,緩慢的步履透現深重而急促的陰寒,這就是蚩溟及三個王將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初次露面,暗之天、寶馬和蕭恩·瑞傑如此前擁後簇,他們顯然不習慣於在這座華麗都市中漫步,也不懂得世俗的人情世故,更對即將到來的天災不屑一顧,在凌亂場面的反襯下顯得有條不紊,甚至招搖過市。

    突然間人聲嘈雜,路旁廢棄的銀行大院裡衝出一輛血紅客車,生猛橫推上路,斜擺在蚩溟一行面前,迅急的剎車尖鳴刺耳,從客車敞開的窗戶裡紛紛竄出狂野的面目、橫七豎八的半隻身子和型號不同的火器,隨著一排猛烈的槍彈射向地面,阻止了蚩溟的前進。

    “弟兄們!上啊!搶了他們!”

    一群飢餓的狗跳下車來,如餓虎撲食,手中的武器像虛脫了似的胡亂甩射,此處大約是重點地帶,不知被各路虎狼毀了多少次,財源枯竭,如今只剩盤點路人身上稀有的份額了,彈片激起渾濁悶熱的雨花,彌散著煞風景的黑煙,窮兇極惡前來覓食,卻不見路人有絲毫動靜,就在幾乎接近之時,這才有蕭恩一人側身輕步跨到蚩溟面前,默然揭起披風一揮擋,釋出萬倍以上的回覆力量,頓時巨聲爆炸。

    “——唔哇!”

    可憐了那些無知的歹徒,在烈火中焚為一具具千姿百態的焦炭屍體,客車被炸得面目全非,司機屍骨無存,大火漸漸在無聲無息之中燃燒,隨煙塵飄散墜落的殘骸噴向四周,蕭恩神情俊邁,靜靜撐展披風為蚩溟遮擋,直至塵埃落定,他安然返身回到蚩溟旁邊,紅焰映照下的面孔依然顯不出半點體溫,不愧是最殘冷的殺手。

    “蕭恩,你該擰斷他們的脖子。”

    寶馬暗笑,他從爆炸墜物中接住了一支黑沉沉的手槍,擦除汙跡,將它揣在手裡,頗有重量,與寶馬的一身穿戴極為相配,如神造之物,說不出的感覺,寶馬禁不住產生些許興趣並構想著一支手槍的用武之地了。

    “這些人渣,我厭惡骯髒腐臭的血。”

    蕭恩冷酷的眼神透射著殘暴,他是個不講究分寸的殺戮機器,卻是個講求殺人原則的屠夫,他從來不在死亡的層面做文章,在他看來這是個索然無味的過程,結束生命就是給予對方的唯一打擊,玩味死亡就等同於玩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