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魚頭 作品
第七十二章 北海一叟
黑水港口。
下方的修士們看到這一幕,俱是面露吃驚之色。
“這……怎麼感覺英前輩的姿態,似乎有些低啊。”
許是英郃特意屏蔽了聲音,下方眾人都聽不到他到底說了什麼。
可是光看這鄭重以待的樣子,甚至親自迎接,誰還看不出來人身份的不凡?
畢竟,方才面對聖宗的聖子親臨,這位英前輩可都沒有從洞府中出來過。
不由得各個都有些好奇起來:
“這是哪位大人物?莫非是大晉宗門的元嬰大修士?”
“肯定是,能讓英前輩這麼客氣,境界說不定比英前輩還高。”
“還高?那不得是化神老祖了?!”
“那不至於,應該也是元嬰真君,不過同是元嬰真君,差距也很大,說不定這位便是極為利害的那種。”
“聽說大晉上修都很好說話,若是能指點指點咱們也好。”
“竟然這個時節來這裡……難道也是要去北海洲的?”
“應該是,英前輩不是說等人去北海洲的麼?”
“不管是不是,北海那般兇險,便是元嬰真君,也得和咱們一樣,等著船回來才行。”
下方修士們低聲地交談著。
十餘位金丹修士們則是小心地盯著天上,想要抓住任何一絲上層落下來的機會。
和那些煉氣、築基的中低層散修們不同,他們的消息渠道更廣,接觸的層次也更高,卻是很清楚這位玲瓏鬼市的英真君背後,的的確確就站著大晉的大宗門。
尤其是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都有著進入玲瓏鬼市三層的資格,只是受限於越發嚴格的條件,無法成為大宗門的門人。
而大劫來臨,及時找到能夠庇護他們的後臺,才是他們當下最看重的事情。
聖宗行事不確定性太大,雖也有規矩約束,但更多卻是赤裸裸的生死鬥爭,相比之下,規矩更多,卻也能保護他們這些弱者的大晉,才是他們優先選擇的對象。
因此他們自然對英郃以及突然而至的飛舟上的人,更為熱切。
只是讓他們失望的是,飛舟停在了不遠處的天空中,只隱約能看到一道身影立在舟上與英郃交談。
他們卻完全看不到那人具體模樣,甚至連聲音也盡數被攔截。
明明相距不遠。
卻彷彿隔著一個世界。
只能憑藉修士的本能,隱約判斷出這舟上之人似也是一位元嬰真君。
至於英郃與這位飛舟上的元嬰真君誰強誰弱,卻是完全感覺不出來。
心下頓時都心癢難耐起來。
“也是元嬰真君,若是能得到這二位真君的賞識,說不定也能……”
正想著。
天空中,原本遮蔽的聲音忽然清晰了起來。
“……去北海洲,便交給英某了。”
果然是去北海洲!
下方眾散修聽到這話,心中倒是有些期待起來。
“英前輩身為元嬰真君,說不定能有法子讓聖子們早點將海船開回來。”
“那是必然的,人傢什麼身份,豈能在這和咱們一起等太久,那豈不是太沒排面了。”
正低聲交談著。
卻見半空中的英郃忽然抬袖一張。
一艘比起方才那海安門的海船小了不少,但更精緻的鐵船,轟然落在了黑水港口,濺起了大片大片白色浪花!
“這……”
下方的散修們錯愕無比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他們竟然有船?”
一些散修們原本還覺著再是元嬰修士,也要在這一起等海船歸來,可是看到這一幕,卻一下子感覺到了雙方的巨大差距。
有若鴻溝。
大宗門的上修,根本不用和他們一樣在這苦等,人家自己就有。
他們苦求不得的逆天改命的機會,在大宗門的上修們而言,卻只是觸手可及。
英郃當先落入了鐵船中,隨後飛舟之上,那位元嬰真君也隨即飛了出來,只是並未落下,反而落在了旁邊,似是在恭候著什麼。
“飛舟上竟還有人?!”
讓眾人吃驚的是,緊接著,飛舟之上,果然又飛下了一道身影。
雖看不清模樣,可此人身上的氣息,卻讓所有人驚愕無比:
“金、金丹?”
雖是金丹修士,可方才從飛舟上飛下來的元嬰真君,卻側身在旁,明顯是以這金丹修士為主。
而下方的英郃真君,更是早已立在海船船頭,姿態略低。
顯然也不是迎接那元嬰真君,而是迎接這位金丹修士。
“難道是哪位化神老祖的後裔?”
眾人的心中,下意識便升起了這樣的想法。
他們並沒有因為對方是金丹修士而有所輕視,反而更加敬畏。
一個金丹修士,能讓兩位元嬰真君為輔,不用想也知道身份必定驚人。
很快,兩人便即踏上海船之中。
港口忽然有一頭髮花白的滄桑煉氣老者忍不住越過人群,擠到岸邊高聲道:
“前輩!各位前輩!北海之上地磁混亂,極易迷失方向,晚輩熟知去往北海洲航線,可以為前輩們帶路!”
海船之上,三道身影微微一頓。
英郃沉吟了下,隨即朝身旁的金丹修士看去。
滄桑煉氣老者也不由緊張地看向那金丹身影。
他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卻還是緊緊盯著。
他已經九十多歲了,若是還不能突破到築基境,爭那多出來的幾十年壽元,恐怕要不了幾年便會坐化。
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令他在這一刻徹底拋卻了畏懼之心。
只為爭得那渺茫的機會!
而不止是他,其他散修們亦是緊張地盯著。
海船上,那位神秘的金丹修士微微轉頭,掃過滄桑老者,隨意地點了點頭。
滄桑老者頓時心頭一鬆。
那金丹修士又低聲吩咐了兩句。
隨即便走入了船艙中。
英郃抬眼朝滄桑老者看來,語氣中微微帶著一些笑容:
“你運氣倒是不錯。”
“上來吧。”
滄桑老者渾身一震,儘管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可心中卻還是免不得升起一絲恍惚和狂喜。
他連忙弓身大禮: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眼看著一個煉氣修士都能上船,其他人修士們俱是眼睛一亮,紛紛大喊:
“前輩!下修、下修也可以!”
“北海苦寒!下修擅長火法,可以為前輩取暖!減少法力消耗!”
“我、我擅長打漁,北海水濁,卻有一魚名為‘滑舌’,乃言此魚入口即化,如從舌上滑過……”
“前輩,我擅聞風訊,若是寒流將至,我可第一時間為前輩們避開寒流!”
散修們這一刻也顧不上藏拙,一個個紛紛高聲疾呼。
只是卻也有不少修士猶記得不久之前那個被活活燒死的年輕修士,心中猶有忌憚。
面對散修們的爭相自薦。
那滄桑老者卻是趕緊第一時間貼上了一道符籙,貼著水面飛入了海船中,生怕慢一點就被人給搶走了。
而英郃卻是又隨意點了幾位散修,任港口上眾散修如何苦苦哀求,卻也不再多管。
這幾位散修,清一色是金丹修士。
卻僅有那滄桑老者一人是煉氣境。
岸上的散修們,包括一些金丹修士,看向滄桑老者的眼神,皆是充滿了羨慕乃至嫉妒。
畢竟一個煉氣修士,在這裡實在是太過卑微渺小,卻偏偏被那位神秘的大人物看中。
掙得了連金丹修士都難以獲得機遇,甚至若是能受到船艙中大人物的青睞,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