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沃 作品

627.幸運遊輪【完】 心臟......(第3頁)

夢魘從一開始就沒準備接他們離開!!!

“對。”

巫燭注視著他。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傲慢、冷酷、不近人情:“但我能做到。”

他將一隻沾著自己血液的救生圈丟去——聞雅下意識接住,神情愕然地扭頭看了過來。

“下水。”巫燭道。

眾人齊齊看向溫簡言,似乎在確認些什麼。

真的要這麼做嗎?

真的要……相信對方這傢伙的話嗎?

要知道,甲板以下可並非普通的大海,倘若選擇錯誤,那必將萬劫不復。

短暫的沉默過後,溫簡言喝道:

“——聽他的!”

*

一個接著一個,他們小隊之中的成員落入了漆黑的海洋。

小小的紅色救生圈漂浮在漆黑的海水之上,在波濤中起伏,顯得是那樣的脆弱而渺小,似乎一個浪頭打來就能將他們全部吞噬。

楊凡的救生圈,幾乎已經被金色的鮮血浸染,在他下水的前一秒,船上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漆黑的存在死死裹纏、阻攔著,但是,在金色血液的截斷之下,最終還是以失敗地斷裂開來,退了回去。

最後,最後一個人也下了水。

甲板上只剩下了溫簡言。

“帶著它。”

巫燭上前一步,在他脖子上碰了一下。

溫簡言低下頭,愕然看去。

冰冷的、沉重。

那是一枚金色的、如寶石般的心臟。

被縮小成飾品大小,墜在他的鎖骨間。

“你沒有將它放回自己的身體裡?”溫簡言一怔,他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抬起頭,死死盯著巫燭,“——為什麼?”

巫燭沒有立刻回答。

“夢魘雖然不準備接我們走,但看樣子也不併不準備阻止我們離開……和上次完全不一樣,”溫簡言的喉嚨在某種不祥的預警下微微收緊,他注視著巫燭,緩慢地說道:

“因為……因為這次它的目標是你。”

“就像上個副本的目標是我一樣。”

育英綜合大學,是為了溫簡言成神而開放。

於是,在副本規則潛移默化的引導之下,他的“身份”的改變、增加、最終無可避免地被送上校長之位。

這一次——夢魘故技重施。

目標雖然不同,但手段卻並未改變。

一下子,所有的迷霧都散開了,一切答案都像是青天白日般清晰,明確,毫無遮掩。

無論從哪個維度講,幸運遊輪都是獨特的。

作為一切副本的藍本,幸運遊輪的地位關鍵至極、也核心至極。

按理來說,這樣的存在應該被永遠地保護起來,和它的秘密一起被牢牢鎖住,永遠不該被開出碼頭——但是,夢魘卻依然要利用真人秀開啟觀測,強行將它異化成副本。

為什麼?

為什麼即便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要讓【幸運遊輪】變成副本?

夢魘之所以會處心積慮至此,不辭辛苦至此,正是因為只有這樣,它才能消滅自己存續至今最大的威脅。

而除了幸運遊輪之外,其他的任何一個副本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要知道,幸運遊輪能夠不借助巫燭的力量存續,也能隔絕他的所有的力量,所以它才能將巫燭的心臟在裡面封存這麼久,而他對此一無所知,甚至就連親自步入這裡之後,巫燭都無法定位到自己靈魂的一部分所在的位置。

這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巫燭無法從外部入侵,甚至不得不被“放”進去——是被溫簡言放進來的?

不……

他是被夢魘放進來的。

既然無法進入,那麼……反過來也同樣成立。

那就是無法離開。

也是在這裡,巫燭的本體第一次進入了觀眾的視野——對於夢魘直播間來說,“觀測”與“被觀測”,是它權能的核心來源,也是操控的最關鍵手段。

波濤呼嘯,雨聲磅礴。

“見鬼,見鬼!!!”溫簡言收緊手指,指甲幾乎掐進巫燭的手臂之中,他聽到自己耳朵裡塞滿了嗡嗡的蜂鳴,就連外面的風雨聲聽不真切了,“我絕不可能讓它得逞——”

和私人情感無關。

巫燭是關鍵的戰力。

是關鍵的盟友。

是不能被損失的資源。

“聽著……”巫燭開口。

“——我想到了,你現在進戒指裡去,”溫簡言咬著牙,語速極快,“他媽的,我能把你帶進來,也能把你帶出去——”

“聽著!!”

巫燭用虎口卡主他的下頜,強迫他抬頭注視著自己。

溫簡言一愣,下意識地住了口。

他虛虛扶著巫燭的手臂,仰頭看他。

指根處的銜尾蛇戒指閃爍著,頭頂的屏障在雨水侵蝕下已經變得支離破碎,欲說落下來,砸在蛇身表面,掛在血紅色的寶石蛇眼之上,猶如一滴將落不落的眼淚。

“我留下,不只因為我必須留下。”巫燭收緊手指,溫簡言幾乎能聽到自己的骨頭在對方的力道下咯咯作響,“而是如果沒有我,這艘船就會立刻消失在大海之上,但是,只要我留下,船就無法沉沒。”

他湊近溫簡言,一雙金色的雙眼如火焰般明亮。

“你能回來。”

巫燭頓了頓,緩緩說道:“你還能救你的朋友。”

他不在乎任何人類。

不只是不在乎。

他憎恨、厭惡所有的人類。

而那些接近溫簡言的、甚至於在他的生命之中佔據一席之地的人類,更是巫燭想要第一時間從這個世界中清除掉的存在。

但是……

巫燭的手指下滑,從手腕摸索到溫簡言的掌心,指尖緩慢地摩挲著——青年潮溼冰冷的掌心之中,橫亙著猙獰的、凸起的傷疤。

他見過對方的痛苦、偽裝、乃至空虛、絕望,自我隔絕。

巫燭不知道自己心中升起的陌生情緒來自何處,又該如何定義、如何解釋。

他的另外一隻手按上了青年的側臉,拇指掠過顴骨,停留在眼角。

但巫燭清楚一件事……

他不想再溫簡言的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

溫簡言仰著頭,怔怔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巫燭,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遠去了。

忽然,面前的男人俯下身,毫無預兆地吻了過來。

這是一個充滿血腥和雨水氣息的吻。

窒息之中、被漆黑雨水覆蓋的世界似乎向他整個傾倒而來。

在眩暈中,巫燭俯下身用力咬在溫簡言的耳垂上,在上面留下一個滲血的齒痕,冰冷的嘴唇輾轉吻掉鮮血。

“別忘了,我不是人類。”

“所以我不會像人類一樣愚蠢地為你著想——我自己留在船上,讓你一個在外面獨自快活,怎麼可能?”

詛咒般的低語在耳邊響起,被雨水吞沒。

“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或是徹底消失……在那之前,我也會把你的血肉吞吃殆盡、骨頭嚼碎成渣,讓你和我融為一體,永永遠遠無法分開。”

惡意的、血腥的、兇殘的——

毫不遮掩,自私至極。

非人類學不會自我犧牲,也永遠學不會捨棄自己的慾望,一切以他人為先。

他只會死死捉住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一切毀滅、一起沉淪也無所畏懼。

“我可沒有準備放你走。”

漆黑夜雨中,男人舔著唇上的鮮血,金色的雙眼攫住了獵物。

像是用利齒咬住他的咽喉。

“你是我的。”

“即便不惜一切代價,我也會拖著你和我一起下地獄。”

“不過,在此之前……

走吧。”

帶上我的心臟一起離開這裡……

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