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沃 作品

第 369 章 興旺酒店


  和溫簡言一開始掉下來時不一樣,現在的井下已經完全恢復了本來該有的模樣。

  圓弧的井壁間,空氣潮溼沉悶,唯有一點極暗淡的光從頭頂落下,勉勉強強照亮了眼前僅能容納一人,轉身都顯得有些困難的窄小空間。

  井下一片死寂。

  溫簡言的緊緊貼在後面凹凸不平,冰冷黏膩的牆壁之上,蜷縮在井中一角,驚恐地注視著不遠處的腐爛屍骨。

  直播間的信號總算恢復,重新亮起的屏幕上出現了現在的一幕。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剛剛人家碧藍姐姐,面不改色摸屍體,然而她家隊長遇到同樣一幕∶弱小可憐縮牆角。”

  "笑死,我願稱之為預言家。"

  “不過好奇怪啊,為什麼屍體突然開始動了?之前雲碧藍在井下待的時間也不短啊,為什麼之前不動現在動,難道副本里的鬼也知道什麼叫做欺怕硬?”““因為血吧,之前雲碧藍下井裡的時候沒有傷口,但主播手上的傷很嚴重,我剛才看到了,很多都混進了井水裡,可能是因為這個才把屍體喚醒的。”

  溫簡吉被陡然活動起來的屍體嚇得汗毛倒豎,元神出竅,反射性地就準備打開揹包,激活道具,但是,在最後一刻,他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頓在了半空中,

  直播間∶

  "?主播怎麼愣住了?"

  “被嚇傻了?”

  "得了吧,你被嚇傻了他都不會被嚇傻,別以為我沒見過,這傢伙見了鬼可是跑的跟兔子一樣快。"

  “咯、咯咯。”

  刺耳的骨骼摩擦聲在井下回蕩。

  掛著腐爛皮肉的屍骨以一種僵硬的姿勢,一點點地從及膝的冰冷泥水中站了起來。微弱的,陰沉沉的光從井口落下,勉強照亮了井下狹窄的空間。

  “咯。”

  它的頭顱詭異地耷拉在一旁,黑洞洞的眼眶歪斜著,無聲無息地注視著他。

  溫簡言臉孔煞白,脊背緊緊貼著牆壁,像是要把自己深深嵌入牆體之中一樣。

  他的喉嚨艱難地吞嚥了一下,但卻仍然沒有動。

  先前,在夢愛的推動下,他進入了興旺酒店的原始銷定之中,並在裡面度過了不算短的一段時間,與之相比,他被無數鬼手拖入並中之後所經歷的驚險一幕,就像是在上輩子發生的一樣遙遠。

  但是,在即將激活道具的前一刻,溫簡言卻突然將這些畫面全部回憶了起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潮溼的井泥,半埋在井泥之中的無數骸骨。

  無論是從井內伸出來的慘白鬼手,還是在井泥之中重新活動起來的腐爛屍體,全部是遠遠小於成年人的體型。也就是說,全部都是小孩。

  在這個小鎮之中,全部是小孩子的地方,僅僅只有一處。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可能僅會感到疑惑罷了,但溫簡言不一樣。

  他曾經進入過“箱庭”的深處,也曾和即將解鎖全部劇情,打出副本白金成就的兩果進行過十分深入的對話,所以,他十分清楚,這些喪命的孩童屍骨究竟是什麼—它們是。

  是為了解開監牢,送走獄卒所準備好的餐食。

  而將這些送給雨果的npc,正是那個藏於畫中的白衣女人,正是那所小學之中的老師之一。

  冥冥之中,許多看似毫無關聯的信息連成了一線。

  是誰在這個副本之中無形地引導著他們,又是誰背後操控著這一切,讓事件走向最後的終局

  但是,由於還有許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所以,之前在箱庭之中時,溫簡言才會用最快速度離開了街道,回到了酒店內部,但還是模差一著,功虧一等。在他趕到房間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而作為“住客”,那個面目模糊的白衣女人已經離開,只留給了他一個空空蕩蕩的房間。

  腐爛的屍骨邁開雙腿,向著前方走了過來。

  "嘩啦————"

  冰冷的,摻著泥的水晃動著,沉積已久的沉渣因此而被攪動,逐漸浮起。

  注視著眼前的情形,溫簡言渾身冰涼。

  強烈的恐懼感在心中發酵,催促著他做點什麼

  他咬咬牙,強行用意志力摁住自己微微哆嗦的手指。

  “嘩啦——”

  水聲持續響起。

  溫簡言強迫自己將視線落在面前一步步緩慢靠近的屍骨之上,屏住呼吸,用盡自己全部的意志力,仔仔細細地觀察著。

  沒錯,和他之前見到過的孩童屍骨完全不同,的確是屬於成年人的身形。

  那被泥汙和腐朽組織覆蓋的骨架之上,還殘餘著些許零星的布料,雖然幾乎無法認清最初始的樣子,但卻仍然能隱約瞥見些許殘餘的顏色。像是一襲白色的裙子。

  ""

  溫簡言聽到自己的心臟急促地鼓動起來,砰砰地撞擊著肋骨,呼吸變得不穩,身體之中的血液像是跟著沸騰起來,又因恐懼而凝結。

  沒錯了。

  他之前在箱庭之中,費勁千辛萬苦尋找著的畫中女子,雖然遠遠算不上“活生生”,但卻實實在在地立在他的面前。

  思考的時間轉瞬即逝。

  溫簡言不過出神了幾秒,散發著腐臭氣味,面目全非的恐怖屍體已經近在咫尺。

  雖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生理性的恐懼仍然是無法被完全克服的,溫簡言的脊背上竄起一陣寒意,胃裡像是墜著沉甸的石頭一樣,令他驚慌不已,

  毫無預兆地,女屍停下了腳步,不再移動。

  它直挺挺地站立在原地,頸椎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著旁邊偏折著,腦袋倒向一邊,空洞的眼眶毫無神采。它就這樣立著,提線木偶般一動不動。

  彷彿能夠將人吞噬的恐懼漸漸冷靜下來,最終被心中逐漸升起的疑惑所取代。

  為什

  麼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