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忠奸(第2頁)
所以,他只是在擔心,曹叡將夏侯惠當成刀子來“大用”,從魏室社稷的角度出發,真的合適嗎不會埋下隱患嗎
要知道,夏侯惠是譙沛元勳子弟,與宗室無異啊!
郅都與陽球克忠而蒙冤而死試問,能讓宗室也不得善終的罪名是什麼呢
無非也就是那種了吧。
假如,事情果真到了曹叡擔心夏侯惠步入郅都與陽球后塵的地步,且不說譙沛元勳子弟背上這種罪名對魏室社稷的負面影響,單單以夏侯惠為人而論,彼會在這種罪名面前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退一步來說,夏侯惠被當成刀子的時間久了,不會對魏室離心離德嗎
莫忘了,夏侯淵至今還是白地將軍呢!
且只要沒有改朝換代,白地將軍的恥辱就不會迎來更變。
如此情況下,衛臻實在是想不通,曹叡為什麼會挑選夏侯惠來當刀子使;更想不出來,曹叡是從何而來的自信,能確保夏侯惠永不會心生怨懟。
明者防禍於未萌,智者圖患於將來。
自幼以聰穎著稱的曹叡,何故如此不明不智,竟要將秉性剛直的夏侯惠推向奸詐的深淵。
身為君王,想要一把刀子還不容易嗎
多少出身微末之徒、晉身無階之士,只因君王一朝知遇、一夕推食,便義無反顧的被五鼎烹!
何故獨獨就選了夏侯惠呢!
就在衛臻自作思慮之時,一側連自歌自飲的曹叡也睜開了眼。
“衛公不語,是覺得不妥抑或難為”
基於多年的君臣默契,他的發問很直接。
聞言,衛臻也沒有拐彎抹角,徑直指出隱患,“回陛下,恕老臣弗解,武帝創業,夏侯捨命相隨,故大將軍陪祀太祖廟庭,而故徵西陛下何故用稚權邪”意料之外的反問,令曹叡為之一愕。
片刻後,才略帶惆悵的說道,“無他。鷙鳥累百,不如一鶚。”
就是因為夏侯惠是“鶚”,才更不該這樣用啊!
衛臻忍不住反駁,只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曹叡不止是感慨宗室與親信無良才可用,更是在說隨著世家豪族坐大,已然在廟堂上根深蒂固、不易清除了。
所以他也不能以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來勸阻曹叡更易心意。
畢竟,以當今魏室社稷的局勢論,是真的沒有比夏侯惠更合適更鋒利的刀子了。
“唯。陛下意決,老臣敢不承命。”
令支侯府。
與毌丘儉作別歸來的夏侯惠,先尋了些食物草草果腹,隨後在書房內小憩。
明明覺得很睏乏,就是支肘闔目側臥在榻了許久都釀不出睡意來。索性也不歇著了,起身過來几案端坐,尋出洛陽典農部的宗卷再次細細看讀。
不管心境如何變化、對爭取而來的結果是否滿意,自己既然將事情攬下來了,就應該努力將事情做到盡善盡美。
這關乎到曹叡對他的感官,以及日後是否被授予更多權柄的可能。
更干係著如何在仕途上謀身的智慧。
今日的所見所聞令他很是失望,明明是裨益社稷的事情,竟然需要通過妥協、利益交換才能得以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