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017章、恨晚(第2頁)

  原來是想讓我作賦啊~

  “不敢當!不敢當!”

  連忙拱手還禮,夏侯惠言辭很誠懇的推辭道,“玄伯兄之言謬讚矣!諸位當世才俊在前,我不過一久居山野之鄙夫,安敢班門弄斧邪?”

  不想,他的謙虛話語甫一落下,陳泰還沒有作答呢,旁邊的司馬師便自來熟的接過了腔。

  “噫!”

  只見他先是大詫,然後故作憤憤的神情,“稚權竟不篤粹哉!詞采華茂如《阿房宮賦》猶須臾而成,竟自謂山野鄙夫,實屬折煞我等也!”且言罷,不等夏侯惠出聲辯解,他便又拱手邀眾人高聲而道,“諸君,稚權失言且藏拙,可當自罰一盞否?”

  “當罰!”

  “那是自然!”

  “稚權莫發怔,速自斟!”

  ..........

  頓時,已然酒過三巡的眾人趁著酒興鼓譟,紛紛出聲附和。

  你不說話,也沒人當你是啞巴吧?

  夏侯惠心中嘀咕了聲,臉上盡是苦笑,也不得不如眾之願自斟自飲了一盞。

  而性格很開朗風趣的和逌見了,便以沾親帶故的情分,復出聲調侃道,“稚權,可有文思否?若無,可再飲之!”

  沒完了是嗎?

  “非我故作姿態,不欲與諸君同樂,實屬不能也。”

  無奈之下,夏侯惠憑案起身,對著眾人團團作揖,面帶些許感慨而道,“諸君或有不知,遊歷長安尋阿房宮廢墟之事,乃我年十三時。作《阿房宮賦》,亦是從那時伊始,直至我離開洛陽歸桑梓時此賦方成。想必諸君應曾聽聞,期間我曾溺於洛水,此後便不復交遊飲宴之事,閉門讀兵書習弓馬。時人不解,皆謂我逢厄後性情大變,畏天不假年而閉戶守拙,實則不然。蓋因自那時起,我便知自身文思已枯竭,難為文事之能矣!”

  “啊~”

  “惜哉!”

  “此乃天妒英才乎?”

  ........

  眾人聽罷,或有驚詫莫名者,或有扼腕嘆息者,皆不由感慨萬千。

  唯獨司馬師例外。

  對於夏侯惠的解釋,他先是愕然了下,旋即,竟離席而出,臉色十分慚愧的拱手向夏侯惠躬身作揖,“不想稚權竟有此遭遇!而我無德,竟作此咄咄逼人之態,當眾令稚權難堪,委實非君子所為,慚愧!慚愧!”

  呃~

  頓時,夏侯惠啞然。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過隨意尋了一個逃避作賦的理由,竟惹得司馬師當眾賠禮致歉,且從神情上看,彼還真不是虛偽作態。

  此人,不負盛名也!

  或許是如今不過二十有二的他,尚未轉變為日後那位堅忍狠戾、果於殺戮的梟雄罷。

  唉,可惜了。

  若不是知道歷史車輪如何向前,僅是他今日之誠摯,便足以讓我引為肝膽相照的良友了。

  須臾間,夏侯惠心念百碾。

  而很快的,在司馬師的話語落下後,方才調侃催聲的和逌以及首個提議夏侯惠作賦之人陳泰,也起身做歉。

  亦令夏侯惠從思緒中醒過來。

  連忙起身,給他們還禮,面不紅耳不赤面帶坦然而道,“諸君不必如此。我難為文事之能,乃我之不幸耳,非諸君所為也。再者,我無詩賦與諸君同樂,乃是擾飲宴之興也,諸君不罪責於我,已然萬幸,安敢受諸君之禮邪?”

  眾人不疑有他,就連夏侯和都是滿臉的悲悽,似是也接受這個謊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