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057章、恨遲也(第2頁)

  只有當夜值守的侍宦才知道,在夜半時分,數位校事被召入了氈殿,約莫半刻鐘後便神色肅穆而出,以天子手令帶著數十甲士匆匆離開了許昌宮,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將近卯時。

  沉沉睡了一夜的夏侯惠準時醒來,起身伸了個懶腰,讓各關節爆出一陣響聲,頓感渾身舒泰、精神抖擻。

  待步出軍帳,卻發現夏侯和已然在外擺了個案幾,正慢理斯條的吃食著。

  見他出來了,便徑直往左側一指,“六兄,那邊可洗漱。”

  “好。”

  待洗漱罷,夏侯惠也擠在案几前盤膝而坐,隨意執箸大口扒拉。

  吃相猶如軍中鄙夫那般粗魯。

  也讓夏侯和搖頭苦笑了幾聲,沒了什麼食慾,索性,放下竹箸起身去淨口了,才過來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六兄,侍中吳季重六月時病故了,諡號被公卿定為‘醜’。因六兄先前在朝堂上彈劾吳季重,吳溫舒便以為其父抑鬱病故與六兄有干係,故而常有詆譭六兄之言。不過,頗有趣的是,司馬子元雖與吳溫舒相善,但卻常斥彼言行無狀,不乏維護六兄之言。”

  司馬師出聲維護我?

  不想,自從我赴淮南後與他斷了書信往來,他倒還頗念相交一場的情分。

  聞言,夏侯惠略微揚眉,只是輕輕“嗯”的一聲。

  至於吳應的詆譭,跳樑小醜罷了,不足掛齒。

  “陛下曾與大兄閒談,亦囑大兄莫要再排斥六兄,然大兄猶不釋懷,與他人言談之際,常斥六兄不肖,有辱家門。”

  呃,大兄還在惦記著與我撇清關係呢~

  挺好的。

  “依六兄出洛陽前所請,王常侍前些時日轉贈了些許孤本抄錄於我,六兄若是遇見王常侍了,莫忘了作謝。”

  ............

  在夏侯和的絮絮叨叨中,夏侯惠用完朝食,取了清水淨口後,正想著要不要前去氈殿前恭候天子曹叡的召喚,卻是不想,此時一侍宦正疾行而來。

  人未至跟前,聲先至,“陛下有召,還請夏侯將軍隨我即可覆命。”

  言罷,見忝為散騎侍郎的夏侯和也整理衣冠,打算一併前去伴駕時,侍宦便又低聲了加了句,“夏侯散騎,陛下今日不署政事,有令諸近臣無需伴駕。”

  呃~

  好吧。

  夏侯和點了點頭,目視著六兄遠去的背影,一時不知要去作什麼。

  待沉吟片刻,他便大步往許昌宮內而去。

  此番天子東巡,中書省與尚書檯皆有僚佐隨行,署事的地點就在安在許昌宮內。

  而夏侯和要去尋的人,乃是中書侍郎王基。

  為了辯論經學。

  緣由是散騎常侍王肅在撰寫經學註解時,時常改易鄭玄的學說;而作為青州人的王基,則是鄭學的擁護者,因此在朝時經常與王肅據理而爭,不乏爭論之時。夏侯和清辯有才論,又因為王肅長女已然與夏侯惠定親之故,便也時常尋時機與王基辯論。

  不同的是,王肅與王基之爭隱隱有撕破臉皮之跡,但夏侯和與王基的辯論,則是很純粹的學術探討。

  二人雖然對經義的理解不同,但卻惺惺相惜、交情頗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