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76章 新軍(第2頁)

 

因為依著夏侯惠以往的“劣跡斑斑”推斷,碰到了這種事應會對他訴苦哭窮才對。

 

比如感慨“志在為國舞干鏚討賊、登鋒履刃不吝死,但卻連區區二十扈從都無有財帛供養”云云,以此來“暗示”他賜下財帛

 

外放近一年,此豎子倒也改性了。

 

這是天子曹叡的感慨。

 

也促成了他且先作綢繆之心。

 

嗯,如若日後他將夏侯惠調離淮南以期重用,就必須要先物色好繼續推行士家變革以及民屯募兵之政的人選,以免一番心血半途而廢。

 

只是這個人選也不好定奪。

 

並非是諸多宗室或譙沛元勳子弟,不堪到蕭規曹隨都做不到。

 

而是這些人中,比夏侯惠履歷與官職低的幾乎沒有。

 

遣去當後繼者的嘛~

 

到了淮南之後,自然要先給夏侯惠當副職,耳濡目染熟悉變革事務,日後才能將變革繼續推行下去。

 

遣年長者過去,恐因為履歷與官職高過夏侯惠,故而暗中生出不服之心。

 

但若是遣年紀很小尚未出仕的過去,又擔心難堪重任。

 

唉,孰人可當之呢?

 

難耐寒風、緩步回殿的天子曹叡心中也在思慮著。

 

一直待到侍從奉來膳食後,他發現今夜肉食尤多的時候,眉目便倏然舒展。

 

“德思今日在宮禁內當值否?如若在,便讓他來與朕共餐。”

 

“唯。”

 

淮南的仲春二月,入目皆是生機勃勃。

 

溫和陽光在原野上瀉了滿地春色,淮水南岸的草長得很茂盛,參雜各種叫不出名的野花;垂柳如絲隨風輕揚,光溢花香,滿眼的草綠花紅,許多小鳥在花叢中歡快地飛舞,聲聲雀躍著春天腳步的到來。

 

讓人見了,也不由心生欣榮。

 

但此時的夏侯惠心情卻頗為不佳。

 

因為揚州刺史王凌做的事情,屬實太令他忿忿不平了。

 

卻說,在去歲暮冬天子詔令至壽春之時,他便親自趕去刺史府求見,意圖先行討要安置新軍的物資以及提前起宅屋與畫田畝等事。

 

那時,王凌遣長史回覆他,聲稱今歲仲春時刺史府會一切都安排妥當,讓他莫要來指手畫腳討人嫌。

 

對此夏侯惠沒有什麼可說,只好耐下心情等候著。

 

結果呢,刺史府的確依著廟堂的調度將畫田起屋等事情都作了,但做得十分不地道。

 

所謂的房屋就是幾根柱子撐起來的框架,然後用木板與黃泥一抹、屋頂用茅草一蓋便是完事了,這種質量絕對是夏漏雨水秋漏風、春冬塌在積雪中。

 

才剛開始搭建的時候,在側盯著的夏侯惠差一點就拔出環首刀,將指使黎庶做事的小吏以翫忽的罪名給砍了。

 

鬧大之後,刺史府長史出面,聲稱這就是州郡為民起屋的標準,也是刺史府能作的極限。

 

因為揚州的黎庶本來就很少,能徵發徭役的青壯也少,而朝廷此番一次性將兩千戶遷徙過來,他們如果修築得很用心,根本不可能如期將所有房屋搭建完畢。

 

況且,士家與屯田客所住的房屋,難道要搭建成驛落那般牢固不成?

 

這個辯解,令夏侯惠無法再指摘。

 

畢竟如今的魏國官佐,都將士家與屯田客視作奴僕無異。

 

尤其是王凌乃世家高門出身,雖然先前在各地州郡牧民頗有官聲,但骨子裡同樣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死活。

 

故而,夏侯惠只好討要了刀斧等物先備下。

 

打算待士家或屯田客遷徙過來了,便讓他們自己去壽山伐木取材來加固房屋。

 

而待到開春的一月末時,他又再次被刺史府給激怒了。

 

此時刺史府已然將田畝畫了出來,糧種與農具什麼也都陸續轉運過來了,但耕牛卻是一頭也不給。

 

要知道淮水兩岸的田畝拋荒多年,土地早就結塊僵硬、雜草幾有三尺高!

 

若是想重新開墾,就得提前深耕一遍,將深層的雜草根系給清理乾淨、把僵硬的土壤敲碎打松之後,才能有期待播種有收成,不然扔下了糧種也就相當於刀耕火種。

 

如此,刺史府不提供耕牛或其他畜力,僅僅靠著人力開墾的夏侯惠,又怎麼能保證這兩千戶今歲之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