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80章 臨風(第2頁)

 

只不過,淮南如今並沒有翻車的蹤跡。

 

一來,是黎庶寡少而田地富餘。

 

黎庶皆挑選在灌溉便利之處開闢田畝耕耘,自然也沒有設翻車的必要。

 

另一,則是早年的淮南飽受戰火摧殘,如今又作為魏吳戰事的前線,官府根本不會將心思用在農桑之上。

 

而今,夏侯惠打算興修翻車了。

 

用他的話來說,乃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士家的壯丁需要演武,務農桑的時間自然就減少了,田畝的出產也會對應減少。

 

為了儘可能的增加田畝出產,讓士家能每日飽食進而增強體魄,以及多一些時間演武,所以還是將翻車引進淮南最好。

 

而如何引進嘛~

 

他讓曹纂遣個扈從歸去洛陽,尋幾個精通造翻車的工匠過來。

 

至於延請工匠薪資與日常吃住等等一切費用,自然就由曹纂來承擔了。

 

曹纂對此很不滿。

 

他的職位是將軍,職責也是戰事,這種關乎農桑之事不是應該尋揚州刺史王凌嗎?

 

退一步而言,夏侯惠去尋李長史說項也行啊!

 

怎麼輪到他來出資呢?

 

的確,他是家資頗豐,但不意味著他可以揮霍無度啊~

 

但夏侯惠接下來的言辭卻讓他啞口無言。

 

說什麼,陛下不是有意讓德思日後出任安豐太守嗎?

 

身為郡守自是拋不開勸農桑的,如今先在士家田畝裡安置翻車試一試效果,也可以為日後積累經驗。

 

還有什麼,德思不是想迅速積累功勳嗎?

 

想迅速積累功勳,前提條件就是要讓士卒無有後顧之憂、爭相效力。

 

如此,為士卒家小減少勞頓、讓士卒得以飽食、令士卒有更多時間演武的事情,怎麼可以不做呢?

 

且增田畝出產,也是一項功績啊~

 

夏侯惠言之鑿鑿,說什麼士家屯田如若因為翻車而增產了,他一定會親自上疏,在引進翻車之事上重重著墨一筆為曹纂請功。

 

還有一些其他的理由,曹纂記得不清了。

 

他就記得,那時候夏侯惠沽了好多酒與他共飲,趁著他飲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勸說,然後他就遣兩個扈從回京師洛陽請工匠了。

 

如今回想起來,夏侯惠這個豎夫當真是奸詐!

 

且在他酒醒後去理論的時候,此豎夫竟不以為恥,反而裝出滿臉的正義凜然,詰問他說,“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德思才德兼備,行事磊落,是為大好男兒、我輩翹楚也!豈能出爾反爾邪?”

 

曹纂當然知道自己是大好男兒,也不可能做出言而無信之事。

 

但被迫屈服在這種卑劣手段之下,他意難平啊!

 

若不是念及出洛陽前天子曹叡的叮囑,他差點就對夏侯惠飽以老拳了。

 

嗯,雖然彼此皆以鷙勇聞名,但曹纂有自信暴打夏侯惠。

 

因為那時二人是在軍帳中。

 

歷經洛陽當值時的多番搏鬥比試,就讓曹纂知彼此之間的差別了。

 

論射術,他無法與夏侯惠爭鋒;皆馳馬持槊而戰,勝負在兩可之間;但若是步戰,躺在地上的絕對是夏侯惠。

 

當然了,月餘時日的相處,曹纂不是隻被夏侯惠各種“剝削”,也從彼身上學到不少東西,頗有受益。

 

是練兵的舉措。

 

在春耕結束後夏侯惠便開始聚眾演武。

 

第一點是明軍紀。

 

連續五天,他帶領兩千士卒在校場上站立兩個時辰。

 

對,什麼都不做,就是這麼呆呆的杵著。

 

士卒們可以被暑氣所侵而昏厥,可以被雨淋得渾身顫抖,但若是膽敢交頭接耳、私自出列等等,將會被軍正揪出來杖責。

 

軍正,是新任命的。

 

乃原先的郡兵屯長焦彝,夏侯惠報備給李長史將他轉為軍正了。

 

故而,被越級擢拔的焦彝執法十分嚴厲,就連夏侯惠的一位扈從忍不住搔了搔鬢角,都被揪出來打了十杖。

 

不過,士卒們對此並沒有反感。

 

因為夏侯惠以身作則,陪著他們一起日曬雨淋,且還親自為被杖責的士卒上創藥。

 

還有一些體弱昏厥在校場的士卒,夏侯惠還特地讓軍醫診治,自出資財購置藥膳給他們裨補身體。

 

是故,僅僅是五天之後,所有士卒都隱隱有了令行禁止的樣子。

 

也令曹纂頗為感慨。

 

他可是知道,不管是士家還是屯田客皆以散漫、戰力羸弱著稱的。

 

夏侯惠的第二個舉措,是讓所有士卒每日都要奔跑五十里,以此來增強他們的體力。為了日後士卒們在疾行軍一日後,仍能有充沛的體力立即投入戰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