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士載(第2頁)
哪怕在他絮絮叨叨的期間王喬都怒目以視、大聲呵斥了,他猶不住嘴罷休。
將近仲夏五月的午後天氣,本就令人燥熱難耐,且王喬此時還恰好是諸事繁瑣的時候,哪裡受得了一隻人形蒼蠅在耳邊不停的嗡嗡亂叫?
不過,養氣功夫還行的他,此時還是能控制住情緒的。
直接以“此乃夏侯將軍之意,非爾一士卒可置喙,不然必依妄言之軍規杖責”的話語,讓那士卒知曉輕重、儘早識趣滾開。
卻是不料,那士卒見他搭腔了,竟還變本加厲了。
不但沒有離去,反而更加賣力的聲稱壁塢萬萬不可擇址於此,還不知天高地厚的問王喬如今夏侯惠在何處,他要打算前去請見、詳言壁塢修築的見解。
這下可是徹底將王喬給激怒了。
一個小卒而已,明知這是將軍的決策竟還敢置喙?
而且還膽大妄為的打聽將軍的行蹤?
真當軍規是兒戲嗎?!
只不過,王喬憤怒歸憤怒,卻也沒有出聲喚來搬運物資的郡兵將其拿下。
因為他沒有這個權利。
他是曹纂的友朋兼幕僚,在新軍中並沒有正式官職在身。
且夏侯惠應曹纂所請讓他署理事務,也只是讓他歷練而已,可沒有給予他自主懲罰士卒的職權。
故而,便有了他跑來矮丘,請夏侯惠讓焦彝協助之事。
“新軍之中,竟有如此狂妄之徒?!”
聽罷的曹纂也面有怒意,當即豁然起身,大聲說道,“子松且寬心,我定讓此人知曉軍規並非兒戲,之”只是他話語還沒有說完,便又停頓了下,然後語氣很是不解的問道,“稚權.似是早知此人?”
因為此時的夏侯惠似笑非笑,似是早有預料的樣子。
“嗯,如不出意外的話,此人應是應募的屯田客鄧艾鄧士載。”
輕輕頷首,夏侯惠緩聲而應。
屯田客鄧艾鄧士載
乃何人也?
聞言,曹纂與王喬面面相覷,皆不知所然。
心思活絡的王喬,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拱手輕聲發問道,“將軍,此鄧士載乃將軍故舊乎?”
“嘿,非也。”
輕笑搖了搖頭,夏侯惠也站了起來,“先前春耕罷了,民屯應募士卒入營時,我便大致翻看了一遍名籍。此鄧士載因為年紀頗大,且其名籍後有備註,言他乃曾被舉為典農都尉學士、對屯田事務以及修築防禦工事等頗有心得,故而我便記了他名字。而今子松言有一士卒對修築壁塢擇址置喙,我便覺得應該是他了。”
解釋了一番,夏侯惠微頓了下,便又衝著王喬發問,“對了,子松方才沒有問他姓名嗎?”
“啊~”
聞問,王喬愣了下。
隨後便面露赧然,訕訕而道,“回將軍,方才我憤怒難當,以致忘了問他名字了。”
“呵呵~”
夏侯惠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又抬頭看了下天色,便招呼他們下山,“暮色將近,我等歸去軍營會一會這位,聲稱壁塢擇址不妥的鄧士載罷。”
“好。”
“唯。”
各自應了聲的曹纂與王喬,隨上的時候還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不愚笨。
從夏侯惠的神態與言辭中,就能知道彼對這個鄧艾頗為賞識。
且在如今的世道,能有表字的人可不是鄙夫。
只是他們想不通,如若說鄧艾是落魄寒門,那又為何約莫不惑之年了,竟還是個應募從戎的屯田小卒呢?而且明明夏侯惠聲稱彼並非故舊,卻又有似是十分了解彼為人的神態呢?
甚奇哉!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們也頗為期待夏侯惠與鄧艾會面的時候了。
哪怕是方才還十分憤慨的王喬,此時都不再羞惱了。
畢竟軍中最是枯燥啊~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夏侯惠此時心中也頗為期待。
是啊,他等這一刻好久了!
當時在名籍上甫一看到鄧艾的時候,他都有點不敢置信,以為是同名同姓了。
待細細對完表字、籍貫以及過往履歷等後,他方感嘆世事猶如白雲蒼狗。
在他塵封的記憶中,當然也記得鄧艾。
先前沒有去尋他,不過是官職低微尚沒有擢拔他人的能力而已。
且以他的職責也沒有適當的理由,跑去豫州各個屯田點搜尋以及向典農校尉討要一個屯田客啊!
不過,既然鄧艾陰錯陽差的應募從戎,成為了他麾下的士卒,他反而不那麼汲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