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164章 非莽夫(第2頁)

 

位卑的張虎還好,一路安安分分,半點逾矩都無。

 

但夙來謹慎的秦朗與有謙遜之美的曹爽則是喜笑盈腮,與夏侯獻曹肇一起環在御駕之側,讓諸侍中、散騎常侍以及劉放孫資都無法靠近天子!

 

雖然說秦朗等人並沒有顧盼得意、未有目無餘子的作態,但連最基本謙讓老臣重臣的禮儀都忘了的做法,仍是讓劉放與孫資心有不滿。

 

畢竟,他們二人執掌中書省多年,號為“專任”,連三公的任免都能左右!

 

竟不能令秦朗等人謙讓嗎?

 

豎夫,不過是賴田豫之能而得以積功罷了,狂妄之態竟已顯矣!

 

帶著這樣“不被敬重”的不滿,孫資避席來處理政務時,已然想好了如何盛讚司馬懿戰後處置的高明,以此來“提醒”天子曹叡發現秦朗的庸碌了。

 

也就在這時,別過自家七弟的夏侯惠步入連廊,與從另一側轉過來的孫資迎面撞見。

 

“孫公。”

 

一聲招呼,夏侯惠輕頷首拱手作禮,半點都不帶猶豫的就側身讓出了道路,很是謙虛的讓孫資先行。

 

此舉,不由令孫資略微作楞。

 

原本他還以為,夏侯惠至多就頷首打個招呼便率先而行呢!

 

畢竟,廟堂袞袞諸公都有目共睹,眼前這人乃是先駁已故大將軍曹真伐蜀、後咆哮廟堂怒斥侍中吳質的“莽夫”啊!

 

哪料到,他竟會做出避讓道路之舉?

 

“稚權先行罷。”

 

很快就回過神的孫資,臉上泛起笑容,緩聲說道,“今日陛下賜宴,乃彰北伐鮮卑諸將率之功耳!老夫豈能奪稚權之恩榮?”

 

“不敢,孫公莫戲謔於我。”

 

夏侯惠也露齒而笑,連忙謙言道,“我有幸從徵幷州,所戰不過奔襲馬城之舉耳。且漠北鮮卑騎甲冑不齊、鬥械不良,以虎豹騎與驍騎營之精銳,孰人為將率不能破之?故而我不過有所勞頓罷了,安敢以功自居。”

 

噫!

 

你個廟堂莽夫不是素來貪功嗎?

 

為何今日竟是不同邪!

 

況且你有無功勞,老夫乃事無鉅細皆過目的中書令豈能不知?

 

聞言,孫資笑顏不改,但心中確實愈發奇異了,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見夏侯惠伸手往前虛引,繼續說道,“再者,昔前漢高皇帝定鼎天下,論功行賞時以蕭何為最,由此可見,若非孫公等社稷砥柱居中樞為戰事調度,何來鮮卑賊酋授首之事?在下不過略有苦勞罷了,不敢在孫公之前號為功臣。嗯陛下賜宴,在下來赴已晚,不敢復耽擱。孫公,請。”

 

此子之言,深得吾心也!

 

當即,孫資心中大悅,也倏然覺得眼前這個廟堂莽夫也並非是粗鄙之人。

 

似是,要比性謹慎的秦朗或貌恭謙的曹爽更討人喜些。

 

“卻之不恭。”

 

很難得,孫資心情暢快之下,竟還破天荒的拱手作了謝才大步而前,“不敢耽擱稚權,且容老夫放肆了。”

 

二人就如此,前後腳來到了天子設宴處。

 

或許只是避席了下罷,孫資復入席時沒有對天子行禮,而是猶如前去更衣了一般含笑走過去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