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189章 逞口舌

淮南很快就得悉了孫韶身喪的消息。

 

因為孫權不僅讓人將孫韶的棺木轉來吳郡富春縣安葬,且還親自過去主持葬禮了。

 

以葬在孫家桑梓的方式來告訴所有人,改姓納入的孫韶這支血脈將永遠是吳國的宗室,且還昭示了他將矢志為孫韶報仇雪恨之心。

 

發誓終有一日,將斫下夏侯惠之首來告慰孫韶在天之靈。

 

嗯,他已經知道是誰射出箭矢了

 

而當魏國細作將這個消息帶回來淮南的時候,夏侯惠剛剛走進李長史的署屋中。

 

甫一聽聞便笑得前俯後仰,雖然沒岔氣,但眼淚是真的給笑出來了。

 

孫權發誓要他的人頭,他可是求之不得啊!

 

因為這意味著戰功滾滾來啊!

 

試想下,若孫權果真對他切齒附心,那他臨戰便擇一有利地形立將旗,以武鋼車陣在前強弩陣在後,張鏃利刃長矛三重在中,藏輕騎在側;誘吳兵前赴後繼的來攻,待彼久戰銳氣喪,便縱騎突而擊之!如此一戰下來,這得是多少斬首之功啊,可增食邑多少戶啊,想想就讓人亢奮不已、熱淚盈眶!

 

當然了,他也只能臆想一下。

 

如今魏國駐守在淮南的兵力僅自守有餘,可選拔不出那麼多精銳來與吳國野戰。

 

“賊吳對稚權誓殺之,而稚權不慎便罷了,竟猶大笑邪?”

 

深深倦色繾綣在眉目間的李長史,見他笑態恣意,便不由發問了句。

 

“嘿,彼賊吳有何畏之!”

 

努力抑制笑聲,夏侯惠斂容而謂之,“且魏吳乃仇讎敵戰之國,我被賊子孫權記恨,此不也意味著我已然名揚敵國了嘛~”

 

呃~

 

這樣的說法,倒也不無道理。

 

聞言,李長史揚了揚眉,便也含笑頷首附和。

 

但難免的,他還是以長者的身份告戒了句,“雖稚權所言不差,然也不可驕橫自矜。兵事關乎死生,當慎之。”

 

“唯。長史金玉良言,惠必銘刻於心。”

 

夏侯惠連忙微微躬身拱手作答,待將受教姿態做足了以後,才繼續發問道,“不知長史遣人召我,是為何事?”

 

“幫我分樁庶務。”

 

此時李長史已然埋首在案看案牘了,聲音有些疲憊的說道,“戰後諸事繁瑣,我無暇分身。江都塢堡被毀時,我軍猶虜賊吳副職而歸之事,稚權應是知曉吧?彼乃我等桑梓人士,你前去見見,看有無勸降之可能。”言至此,他略略抬起頭,指著下側站立的一人道,“諸多事情士度皆知,稚權隨他去,不明之處儘可問他。”

 

且話語甫一說罷,便順勢揮了揮手,讓夏侯惠莫要擾他署公。

 

“唯。”

 

見狀,夏侯惠也不耽擱,應了聲便轉身走到門口處候著。

 

待那名換做“士度”之人也出來了,便笑吟吟的率先拱手客套,“敢問足下姓名?慚愧,我雖與長史熟稔,但卻不曾有緣與足下謀面。”

 

的確,他不曾見過此人。

 

且因為此人年紀將近三旬,鬍鬚淡淡、目光深邃,身軀瘦削但容貌儒雅,隱隱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度,應是飽學之輩,自然也令人不能小覷。

 

是故,夏侯惠也沒有將他當作李長史身邊尋常的刀筆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