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193章 邙山宴3

居廟堂之高,慣常不說人話。

 

就如今明明是在論及夏侯惠之事,但劉放卻是倏然來了一句“夏侯衡作販馬營生了”一樣,讓人云裡霧裡的。

 

但與他共事了半輩子的孫資,肯定是能聽懂的——

 

其實劉放已經提出如何拉攏夏侯惠的籌碼了,並以此來詢問他意下如何。

 

嗯,這種老狐狸的話語,得層層扒開才行

 

夏侯衡作販馬營生,自然是要通過夏侯惠的門路,依託幷州雁門關外田豫的通融才能商路暢通,再加上前些時日夏侯和還拿著夏侯惠家中出產的紙張四處炫耀、賣力張勢.

 

就能讓人聯想到夏侯惠生計困頓、汲汲求財了。

 

是啊,夏侯衡家底不豐、出來獨立門戶的夏侯惠更窮。

 

因為在諸夏侯曹等故舊之中,除去早亡的曹純不算,夏侯淵就是生前混得最慘的、死後遺饋給子孫家產最薄的!

 

給出的理由,是覺得曹爽與秦朗、夏侯獻朋黨,並不能壓制夏侯惠。

 

在應下了何晏的提議後,他還如此作言,“以心計論,丁彥靖遠勝你我。平叔,若不我等再勸說昭伯一番,看事情能否有轉機,將彥靖召回來?”

 

“如此最好。”

 

知恩圖報不一定,但絕不是忘恩負義的。

 

而現今陳矯將次子尋過來,則是想問問他知道多少關乎夏侯惠的事。

 

就是有些目的不純罷了。

 

且依著朝廷錄功制度,單憑他射殺吳徵北將軍孫韶這項功勞,進爵增戶也是必然的啊~

 

最重要的一點,是劉放孫資二人在北邙山莊園時,就看穿夏侯獻建言的小心思了。更能猜測得出來,天子曹叡其實是想將夏侯惠留在中軍體系中的。

 

他這個次子頗有計謀,也很深諳事理。

 

因為夏侯惠如今督領三千士家新軍的狀況如何,正是他想復陳登舊日之計的關鍵——廣陵郡一片白地,正是天子變革士家新政的大可為之地啊!

 

“阿父,兒雖昔日充作稚權婚事賓客,但事後並無交集。”

 

雖說,夏侯惠先前憑藉戰功已然被封為列侯、食戶兩百了。

 

身為譙沛元勳子弟,官職不愁升遷,但爵位與封邑需要軍功來取。

 

今日北邙山莊園所見,就證明了這點——在天子曹叡心中,夏侯獻與秦朗加起來都比不上夏侯惠重要。

 

他素來與夏侯玄親厚,也因此與曹爽頗為親近。

 

又不是為自己家的子侄謀劃,犯不著他們赤膊上陣。

 

如此,還不如先與他們二人虛與委蛇,暗中招攬英俊厚恩以待、推食食之,以備自圖日後呢!

 

而孰是英才俊才嘛~

 

舍他何晏,孰人敢為先!

 

那是自然!

 

這意味著什麼?

 

不就是曹叡開始對秦朗與夏侯獻有了不滿的體現嘛~

 

曹爽繼續與他們朋黨,說不定好處沒有得到,反而會被牽連了!

 

如此,他們當然不會建議升遷夏侯惠官職、轉任地方而惡了天子。

 

源於早年積累的信任,夏侯玄並沒有識破何晏的小心思。

 

哪怕就如現今這般,掛職中軍而職責在淮南也行!

 

對比劉放孫資與何晏等人的蠅營狗苟,同樣從北邙山宴席歸來的侍中陳矯,則是泰然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