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漸濃 作品

第235章 謫貶(第3頁)

 

夏侯惠在此期間也沒有做什麼。

 

無非是保持著與兵卒們同食、同演武,以身作則遵守著軍紀,將每個月的俸祿都換作酒肉與士卒們分食,以及在處理士卒摩擦或爭執是公允斷事而已。

 

這讓陳騫、傅嘏等人寬心了不少。

 

因為天子曹叡最近已然遣過三次使者來鄴城,視看鎮護部的士卒演武狀況了。

 

也就意味著天子的氣消了。

 

只要夏侯惠沒有再節外生枝的話,差不多就迎來將他們調回去的詔令了罷。

 

洛陽中軍嘛,沒有長久呆在外面的道理。

 

只不過,他們的期盼很快就落空了。

 

因為吃一塹沒有長一智的夏侯惠,打算再度上表勸諫天子,且言辭比上次更激烈!

 

起因,是天子曹叡近來大選美女填塞後宮,僅是習伎歌者便有千數,縱情恣欲;且在靈芝池玩膩了之後,又在芳林園內開鑿陂池,楫棹越歌、遊宴在內,甄選女子知書者列為“女尚書”奏事,荒廢朝政等。

 

夏侯惠得悉後,便以紂王的“酒池肉林”、前朝漢靈帝的“西園(衣果)遊之館”為例子,勸諫曹叡當收斂性情,莫要被史書指摘為荒淫帝王之列。

 

不用說,這種上疏只要到了廟堂之上,曹叡定是要爆發雷霆之怒的。

 

不管夏侯惠的勸諫是否出於忠心。

 

為此,在夏侯惠修表的時候,時常留在大帳內的傅嘏見了,當即便苦口婆心好一番勸說不可;見夏侯惠無動於衷後,還拉來了陳騫、丁謐以及夏侯霸等人一併勸說。

 

所以,他們也見識到了夏侯惠執拗的一面。

 

上疏是必須要上的,這點不可能改。

 

但看在他們一番好意的份上,夏侯惠還是將紂王與漢靈帝的事蹟給去了,儘可能讓奏表的言辭委婉些。

 

對此,眾人反應不一。

 

丁謐拊掌而贊。

 

以“臣子有觸威以抒忠、身首不恤之忱”之言,稱讚著夏侯惠志在匡君的品行。

 

夏侯霸是橫眉怒目。

 

不吝以仲兄的身份對夏侯惠呵斥,若不是路蕃等部曲在,說不定他就直接以棍棒教訓了。

 

陳騫則是一記長聲嘆息,不再言語。

 

傅嘏就決絕得多了。

 

見夏侯惠心意不可改後,他也隨著眾人一併離去。

 

但私下又折回來尋夏侯惠,提出了另一個解決的方案——既然夏侯惠堅決要上疏,那就由他來代勞罷。

 

用他的話語來說,是他父輩也有功勳於魏室,天子曹叡不會殺了他。

 

且他年紀還小,天子曹叡動怒將他免官廢為民了,日後也定有機會復起。但夏侯惠不一樣,一旦鎮護將軍之職被免了,日後恐怕就不會進入中軍的機會了。

 

“稚權,你我相交一場,就聽我一次勸罷。”

 

說罷緣由的他,以表字稱呼夏侯惠,示意著二人現今是友朋而非以上下級的身份對話,“以現今稚權官職與職責,只要不觸怒陛下,日後定乃社稷砥柱也。我縱使被罷黜,稚權他日亦能表我復起。還望稚權以功業為重,莫要再意氣用事了。”

 

這番話語,讓夏侯惠動容不已。

 

不管怎麼說,傅嘏不吝以仕途為代價代他署名上疏,就足以證明彼是以身委之、打算和他榮辱與共了。

 

“唉!蘭石情誼,令我無以言表。”

 

故而,夏侯惠感慨了一句,然後以目視丁謐。待丁謐心領神會的帶著部曲們出去後,他才給傅嘏附耳說了一句,“蘭石,非我不知好歹,而是陛下在等著我上疏。”

 

傅嘏頓時愕然。

 

旋即,沉默的點了點頭,拱手作辭轉身自去。

 

十日後,夏侯惠上疏至廟堂。

 

天子曹叡聞表大怒,不顧公卿勸阻,以忤逆之罪將夏侯惠謫貶去遼西郡看守榆關;且是詔令甫至鄴城、剋日啟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