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急急如律……令不令?
被掃帚打在身上,那婆子竟像被鬼咬了一口似的嚇得哇哇大叫:“啊~~~~~~~~”
喊聲震耳欲聾、連綿不絕,即便掃帚都掉在地上了她依舊停不下來,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般驚駭地看著掃帚。 把代曉初也嚇了一跳:就扔她一掃把,至於嚇成這樣? 遠處路邊一個街攤前,劉菜菜和駱毅蹲在地上裝模作樣挑撿籮筐,劉菜菜還與擺攤的大娘搭話:“那邊怎麼那麼熱鬧啊?” 她剛剛往瑞彩堂那婆子腦海裡傳過音:“幹什麼壞事了,還不說,要死啊?” 傳音的時候那婆子還沒捱上代曉初的掃帚呢,把那婆子嚇得直勾勾盯著代曉初,以為是代曉初在拷問她的靈魂。 憑劉菜菜的能力,別看離得遠,代曉初那邊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她都聽得、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她看得出李蔚珏對代曉初態度不大好,但駱毅對人態度好啊,而且代曉初那性格其實劉菜菜還挺喜歡,所以駱毅一說要過去看看,生怕代曉初吃虧,劉菜菜就立刻跟著來了。 賣籮筐的大娘有一眼沒一眼地往瑞彩堂方向瞥了下,說道:“姑娘,可別管閒事,那瑞彩堂裡就沒好人,小心說句什麼話被他們聽見,訛上你!” “哦?瑞彩堂名聲那麼差嗎?”劉菜菜覺得有意思。 誰知大娘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我啐!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駱毅一瞧,有戲啊,問道:“大娘您給說說唄,我和姐姐還想去他們那兒找份工做做呢,那裡不是專收女夥計嗎?” “哎喲姑娘,你們可得想開點!那地方可不能去!”大娘突然壓低了聲音,面色既嚴肅又有些恐懼,還夾雜憤怒:“去年,我家二丫頭也是想去瑞彩堂的胭脂鋪找份活兒乾乾,我那二丫頭啊,長得水靈,嘴兒又甜,他們就收了; 你們也是姑娘家,應該知道姑娘家不好找活兒做,我二丫頭覺著能找到份專門接待女主顧的工不容易,沒有重活兒,還不擔心男女大防,所以很是用心; 一連幹了三個多月都沒發工錢,只說是年底一塊發; 眼看到年底了,臘月十五那天,我二丫頭正好乾滿四個月,想結了工錢置辦點年貨帶回家,誰知他們竟然既不給工錢也不放人,說要等到大年三十再結算; 二丫頭以為快過年了店裡客人多,他們不願意給放假,就說再幹八天,小年那天一定得給結算清楚,他們答應了; 可到了日子,他們突然說我家二丫頭打碎了一個什麼香膏的罐子,讓賠錢! 二丫頭的工錢他們都沒給呢,拿什麼錢賠他們? 他們就威脅說要報官,要把我丫頭送去大牢,我那二丫頭也就你們這麼大,哪兒禁得住這般嚇? 幸好那天有我們村的人路過,看到這事兒趕緊跑回來告訴我和她爹,我們真以為二丫頭闖禍了,就立馬趕來救人; 我們來了後,瑞彩堂的東家說,他們秘製的一大罐子抹臉的香膏還沒分裝,就被我丫頭給打壞了,裡面的香膏灑出來都髒了,要我們賠銀子; 那香膏一小盒得賣一兩銀子,那麼大一罐子能分出二百盒,所以讓我們賠二百兩,不然就報官!” 駱毅倒吸一口冷氣。 就這屁大的縣城,啥香膏能賣一兩銀子? 以桑柴縣的消費能力,價值一兩銀子一盒的香膏,相當於現代的海藍之謎精華面霜,根本不是小縣城人能消費得起的,更不是小縣城的店鋪會進貨的東西,進這種貨,不怕壓倉底嗎? “你們報官了嗎?這事兒,你們得報官呀!”駱毅說道:“他們擺明訛銀子哪!” 大娘說:“報官?咱小老百姓哪敢報官? 再說了,那瑞彩堂的東家說,真要報官,我們不但得賠他們二百兩銀子,還得挨板子,因為那東家的弟弟是巡檢司的官爺,想怎麼處理我們就怎麼處理; 要是我們告他們就更不敢,咱是民,人家是官,咱告人家算是民告官,得先挨板子! 我們家賣了地又借遍親戚才湊夠錢把二丫頭贖出來,不然二丫頭就算給他們做工做到老死也還不上這二百兩啊!” 劉菜菜聽得直撇嘴:“給人白乾四個月的活兒,一文錢沒掙著還倒搭二百兩!這二百兩,完全是被人嚇唬住的,你們就甘心?” 不甘心又有何用,駱毅想。 穿越三年多,她基本上能理解窮人對富人的畏懼,底層百姓對官衙的畏懼,對於一窮二白的底層百姓來說,不管富人還是官吏,都是他們不敢得罪的人。 巡檢司是地方基層武職官吏,屬於軍隊系統;縣衙的衙差相當於現代的警察,是地方官府的基層公務員。 二者並不屬於一個系統,如果瑞彩堂真有巡檢司背景,縣衙必定能少一事就絕不多管閒事,若真打起官司,平頭百姓只有挨欺負的份兒。 這不是大娘家傻不傻的問題,而是沒有底氣與人相爭。 劉菜菜雖然只是條菜花蛇,但她可是本土土著菜花蛇,而且還有著地仙血統,所以這些事駱毅能想明白,她也自然想得明白。 於是,她又向瑞彩堂的方向瞟了一眼,同時又一道念頭傳到那婆子耳中:“你替你們東家幹過多少缺德事,如實招來,免得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好巧不巧,這句話傳過去時,那婆子就見一把掃帚劈面打來,驚駭之下肝膽俱顫,除了“啊啊”直喊,什麼都不會做了。 “還不招來!”代曉初一聲斷喝,同時一個大嘴巴子抽在婆子臉上。 哼哼,當年,那婆子可是用鞋底子抽過子自己的臉呢,現在用自己的手抽她嘴巴,代曉初都覺得虧了。 但不抽她也不行,代曉初覺得那婆子這麼吵下去就沒法繼續禍禍瑞彩堂了,那可不行。 可那婆子還在大叫,叫聲尖利,駱毅這邊都聽得清清楚楚,滿大街的人都往那邊看,有些閒不住的人往那邊疾走,趕著去瞧熱鬧。 駱毅倒是不嫌吵,她也想湊過去看,但那聲音對劉菜菜來說可就是折磨了。 劉菜菜和胡澤胤他們一樣,本就有超絕的聽力和目力,又是在如此將心神專注於那邊的狀態下,這般大音量對她來說簡直是酷刑! 劉菜菜一怒之下,原本腰間裙帶的一端只是垂落在地,此刻卻無風自動,捲起地上一顆石子,就要扔出去打掉那婆娘的門牙。 這場面若是被人看見……駱毅覺得不止劉菜菜,連自己也會被人當做妖怪群起而攻之。 駱毅趕緊一屁股坐在那裙帶上,裝作自己把腿蹲麻了“哎呦哎呦”直叫喚。 話說代曉初也生氣那婆子叫喚,抽了一嘴巴也沒能制止她。 南暮夕一看,討好心上人的機會又來了啊! 右手拂塵一甩,左手指尖突然多出一條二指寬空白符紙,口中唸唸有詞:“天地雷德,萬法震盪,懲奸除惡,殺鬼擒傷,吾今使汝,大逞猖狂,急急如律……” 每念一個字,那空白符紙上就多出一個硃紅的字,唸到“急急如律”四個字時,瑞彩堂上方突然黑雲壓頂,且雲層翻騰,裡面似有電閃,彷彿剎那間就要有天雷劈下來。 南暮夕手心裡全是汗,都快抓不住拂塵了——當最後的“令”字發出,他就得把符紙甩到那婆子腦門上,而雷神也將被請動,劈下天雷,那……那他可就闖禍了! 多大點兒事兒他就請雷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