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誰負責
望著瑞彩堂上方翻滾的烏雲,劉菜菜無了個大語——為博美人一笑,就喚雷神開道,這不是戀愛腦,這是不著調!
如此妄為,若被上界察覺降下天罰,你個臭道士損不損壽數降不降修為劉菜菜不介意,但天罰有如巨錘砸螞蟻,絕非一人所能受,必會波及甚廣,到時候該死的不該死的全因你而死,死人找誰說理去? 或許劉菜菜這般妖獸還能有所自保,但駱毅這等凡人必將陷入別人的劫,而難逃。 “這婆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哪!” “喲喲喲喲,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哪,打起來了?” “不算打起來,才一巴掌而已,倒是繼續打啊!” 瑞彩堂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一眾女客身後不知不覺圍上更多路人,有人唯恐天下不亂般鼓譟:“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揍啊,繼續揍!” 更有閒散街痞瞧見內圈有年輕姑娘,推搡著直往人群裡擠,定要揩點油吃點豆腐。 “……令!”咒語出口如覆水難收,南暮夕艱難吐出最後一個字,而那符紙上墨籙隨之完整,再不受控,脫離他的指尖,往婆子面上飛去。 “你他孃的有病!”劉菜菜霍然站起,雙眼目光越過街道、穿過人群,直直盯住那繪滿硃紅墨籙的黃紙條。 一股意念瞬間直抵符紙,在符紙即將貼上婆子面門時生生將其截了下來。 可劉菜菜畢竟只有一歲之齡,且全部法力皆來自先天,並不能為所欲為,尤其還是干擾天神與符籙之間的牽引,距離又是這般遠,猶如越級打boss,法力幾乎耗盡,後續難繼。 劉菜菜幾近虛脫,面色也已蒼白,一滴豆大的冷汗自額角滲出。 她緊抿著嘴唇,咬牙堅持運起最後一絲功力,卻見她目光突然渙散——確實是力有不逮,她的意念力剛剛接觸到符紙便再也無力將其控制。 瑞彩堂門口的人群只覺有絲寒風颳過面龐,讓他們鼓譟的熱情稍稍冷卻。 劉菜菜這一眼,僅將符紙向上方甩高一尺。 只能向上甩,因為只有上方沒有人。 人們只見那符紙馬上就要貼在婆子腦門上,卻突然被風吹起來了,一下子就急了,他們還想瞧瞧道士做法的效果呢,想瞧瞧婆子被符紙貼上會怎樣,這符紙怎麼就飄了呢? 那不行! “哎哎,別飄啊!”有人喊著便伸手,想抓住符紙幫忙拍在婆子臉上。 怎奈他急就急、動手就動手,卻偏偏喊了個“飄”字,喊得還很用力,那唇齒間爆破出的氣流又將符紙吹得高了些。 “哎……攔、攔住它,給那婆子貼上!”又有人想幫忙。 那婆子早被頭頂黑雲翻滾的異象嚇得腿軟,她突然想到“天打雷劈”四個字,再想到剛剛有聲音在她腦中要求她從實招來,立時覺悟了——是神仙要她交代罪過,否則降雷劈死她! 婆子雙膝一軟就跪在地上,代曉初眼角就是一抽——夠狠,這得多疼! “我招!我招!我騙過六個姑娘給瑞彩堂白做工,還打死過兩個要逃跑的,偷過櫃上十二兩三錢銀子……”婆子哭嚎。 可並沒有人聽她說,因為那符紙還飄著。 一時間人人出手,那輕飄飄的符紙就在他們觸手可及的高度不斷被他們帶起的微風顛來蕩去,誰也抓不到。 雷神已就位,電母立其旁,二神站在翻滾烏雲裡看著下方這一幕,錘鑽就在掌間,雷公鼓就在身前,可那符紙不落定,雷神就不能將錘鑽相擊,更不能擂起大鼓。 符咒符咒,符籙和咒語二者缺一不可,才能請動天神施法,現在天神是請動了,可法卻不能施。 符籙,符是指道士所畫的圖形或線條,用於召神劾鬼、降妖鎮魔、治病除災等;籙則是記錄相關的天官功曹、神仙名屬等的牒文,用於證明身份和施行法術。 符和籙以硃砂墨勾畫並組合於一起,在普通人看來,似畫卻不是畫,像字又不是字,卻是指揮天兵神吏的信物。 現在信物不到達目的地,也就是信物沒有指明向誰施法,雷神只能乾瞪眼等著。 “雷師你看!”電母向下方指去:“似有妖氣干擾墨籙運轉。” 雷神凝目看去,卻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也感受不到半絲妖氣,電母也有些疑惑:“明明剛才我感受到了的……” 劉菜菜此刻法力枯竭,面色蒼白如紙,身體搖搖欲摔,與將死的凡人無異。 駱毅剛才一屁股坐在劉菜菜腰帶上,防止她卷石頭的動作被旁人看到,那腰帶可是劉菜菜的尾巴化作的。 可沒提防劉菜菜突然站起身施法,她這一站起,尾巴(也就是腰帶)自然被抽出來,結果直接把駱毅弄了個四仰八叉。 也幸好駱毅仰倒在地,才看到劉菜菜的異常,趕忙爬起來一把撐住她的身體:“你怎麼了?” 動作猛,把賣籮筐的大娘也給嚇了一跳:“喲,這姑娘怎麼了?” “我姐姐頭暈,大娘,我們先不買了,回見!”駱毅應付一聲,稍一墊步就貼身站在劉菜菜身前,小屁股一拱,劉菜菜便軟綿綿趴在駱毅背上,駱毅拔腿便小跑起來。 “嘖嘖嘖,看不出來啊,小丫頭細細瘦瘦的,力氣還不小!”大娘嘟囔道。 所幸離鮑魁的皮匠鋪不遠,駱毅剛跑到門口,白彙便迎了上來,一看劉菜菜的面色,大驚:“她幹什麼了?” “不知道啊。”駱毅也納悶兒呢,她根本不知道劉菜菜剛才凝結意念去幹擾天神與符籙間的牽引,把體力法力全都耗空了。 “她法力耗空了!”白彙一摸劉菜菜的脈門便得出結論。 “這下可好,家裡又多個病秧子。”李蔚珏走上來接過劉菜菜,一臉嫌棄:“既然變成小姑娘,就文靜點兒,你說你這是鬧哪樣!” 李蔚珏很不滿,原本他還打算年後讓劉菜菜陪著駱毅去上學呢,好讓駱毅有人貼身保護,誰知這笨蛇竟然如此不靠譜。 現在倒好,家裡黃鼠狼還沒恢復,這又倒下一條菜花蛇! 劉菜菜這輩子,什麼苦都能吃,就是不能受氣! 即便現在累得奄奄一息,也忍不住回嘴:“那臭道士竟然施引雷咒劈人,天雷能隨便劈嗎?要死多少人知道不知道?!究其因果又會牽連多少人? 我倒是沒什麼,大不了躲回山裡重修修為,你們,都要死翹翹!” 李蔚珏不敢說話了——誰能想到南暮夕這麼虎? “咔啦啦~~~轟隆隆!” 突然,霹雷一聲震天響,如金鐵在耳邊交鳴,隨即隆隆轟鳴著越傳越遠,將人震得從耳朵到心臟一路哆嗦不已。 “完了!”劉菜菜嘆息一聲,便昏迷過去。 李蔚珏“哎哎”直叫:“快快,撐不住了!” 不過屋裡沒人有功夫嘲笑李蔚珏還不如駱毅有力氣,連個女孩子都撐不住,全都跑出門外查看。 “啊,跑啊!” “快跑!樓要塌了!” “天哪,是不是那冤煞之氣衝出瑞彩堂了?” “怕是那婆子做的惡事引動天罰了,我剛好像聽她說弄死過人命!” “娘,我、我鞋子掉了!” “哎呀別撿了,當心踩死你,快逃!” 瑞彩堂外一片慌亂,人們四散奔逃,卻相互擠撞,有人被踩掉鞋子、有人被撞得摔跤。 雷神看看手中的錘子和鑽子,又看看身旁將兩面神鏡相互摩來擦去、準備隨時降下閃電的電母,很是猶豫:“那符籙……” 那道符紙是被人們爭搶時帶起的風給刮到瑞彩堂樓牆上的,急性子暴脾氣的雷神早已等得不耐煩,見那符紙貼在牆上,便錘鑽相擊降下天雷。 一聲巨響算是解了雷神的煩躁,可也讓他冷靜下來:“這種情況,咱是不是不該應請?” 符籙召喚來天神卻不能正常指引施法目標,天神卻施了法,如果出事了……算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