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又到小黑屋

 道家認為天道有循環，善惡有承負，與佛家的“因果報應”有相似之處，但還有根本上的不同。
　　因果報應講究“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誰種的因，便由誰來承擔後果，屬於個人行為。　　但天道承負可就嚴重了。　　天道承負認為個人行為不僅影響個人，還會影響家庭、社會乃至整個宇宙的和諧。　　而且天道承負還強調“代際傳遞”——前輩的善惡行為會影響後代，即“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劉菜菜生怕雷神是為捉拿它們幾個妖獸而來，不管雷神的目標是它們中的誰，其餘人都會被牽連，因為它們共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而且，或許還會殃及鮑魁、駱毅和李蔚珏這等毫無對抗之力的凡人。　　無論怎麼想，劉菜菜都沒想到雷神是被南暮夕的符咒給招來的，畢竟劉菜菜在那道士身上一點都沒覺察出有何道行。　　修行之士必得修出一定的法力，才能拉開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而一旦產生差距，像劉菜菜這種具有先天優勢的妖獸必然能夠有所感知。　　就在劉菜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突然間感到腳下隱隱有震動。　　但只輕微震動了一下，駱毅完全沒有感覺，還在忙著翻找包裹新生小河狸的東西。　　但幾個大妖都察覺到了，就連法力接近於無、應該同樣無感的黃酉，因吸收了這麼一會兒帝流漿，也察覺到了。　　他們紛紛往門口跑，要去查探個究竟。　　豈料剛剛衝出後屋，那震動突然又傳來，而且勢頭極其猛烈。　　駱毅原本蹲在地上翻角櫃，忽然感覺左右快速搖晃了一下，身體剛向左要栽倒卻馬上又回正了。　　駱毅眨了眨眼，覺得是不是自己蹲得太久，有些頭暈。　　大妖們卻是在運動中的，這一晃便站立不穩。　　偏他們忘記安全繩還纏在身上，只顧往外疾走，卻不防相互間繩子已經交錯，這一搖晃便跌倒，還把劉菜菜也給撞翻了，大家倒成一團，。　　他們震驚地發現，像是有閃電在繩套間亂竄，還發出“滋滋”的響聲。　　一時間驚得不知動彈，只剩下面面相覷。　　“噗、哈哈哈哈哈……”駱毅自然看不到帝流漿突然光芒大盛，在繩套裡像電流般亂竄，但她看到大妖們大眼瞪小眼，小眼乾瞪眼的滑稽樣子，不合時宜地大笑起來：“我的天！能看到你們集體摔跤，也太難得啦！”　　卻說街道上齊齊跌倒了許多人，他們摸著後腦勺茫然得很——　　“咦，我咋跑著跑著還摔跤了呢？”　　“我也是，莫名其妙就坐地上了！”　　“我剛才好像看街道晃了一下，你們看到沒？”　　“沒有！”　　“我也感覺晃了一下，房子好像也跟著晃了一下。”　　“怕不是地龍翻身？”　　“不能吧，地龍翻身哪能就那麼一下？還那麼快？”　　唯有桑柴縣土地佬兒知道，他剛才是有多費力地穩住了這片土地，費力到他現在老腰往左邊探著，大胯卻拱到右邊，扳不回來了。　　土地佬兒痛得滿頭冒冷汗，臉都一抽一抽的，鬍子也跟著一抖一抖，連氣都不敢喘，因為一喘氣就更疼。　　倒是雷神，雖然手被吸回的鑽子撞得更加痛徹心扉，但好歹是把鑽子給拿回來，不至於禍患人間。　　望著卡在腫得即使岔開五指、依然五指相貼的手指縫間愣是拔不出來的雷公鑽，雷神還是長舒一口氣：“痛就痛吧，幸好吸回來了，不然還得痛上第二次！”　　說完便一聲喝令：“收工！”　　雷神此時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妖氣，他只想著趕緊迴天庭彙報帝流漿的異常動態，因為距離向玉帝述職，只有一個時辰了。　　烏雲陡然縮緊、停止翻騰，頃刻間便消失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界的一個時辰，地上還有一個月。　　跌倒在地的人們焦急站起來，往自家方向望去，琢磨著若真是地動，自家房屋有沒有倒塌、過年前來不來得及修補。　　這麼一想，大街上再次亂了起來，人們迅速往自家奔跑——可別房子塌了砸死人啊！　　於是，大街上也很快冷清下來。　　連吵嚷著要去瑞彩堂裡救人的漢子們也都不見了蹤影。　　只有代曉初和南暮夕已經衝進瑞彩堂。　　他們也感受到那突然間的搖晃，當時他們剛剛“見”到後院，因為瑞彩堂的四面樓牆已經塌了兩面半，他們幾乎是進了門就沒有視線阻隔，直接看到後院的景況。　　但那一瞬間搖晃後，餘下的一面半牆也塌了，倒塌的牆體將婆子姐妹和另一名婆子壓在底下出不來，“瑞彩堂”的牌匾也砸落在地，摔成兩半。　　代曉初回頭一看，得，真敞亮，都直接看到大街上了！　　“救……救命！”有氣無力的女聲傳來。　　代曉初連忙往後院奔去。　　若房子、牆垣不塌，代曉初還能認出後院的模樣，能辨別出大概哪裡有人，但現在就有些傻眼。　　她能聽出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在後院，可跑過去並不見人，而且沒有傳出第二聲，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尋找了。　　“有人嗎？人在哪兒呢？聽見就回答一聲，我們救你們出來！”南暮夕雙手攏在嘴邊大喊。　　“咚！咚！”兩聲沉悶的撞擊聲從一處角落傳來，接著有欣喜但明顯氣息不足的女聲響起：“我們在這兒，這裡！”　　南暮夕和代曉初尋聲奔去，一路上碎裂的木板和磚頭時不時就令二人站不穩。　　“這邊！”南暮夕聽聲辨位的能力比代曉初強，很快找到了聲音傳出的地方。　　那是後院裡比較偏的地方，好像是……代曉初看看四周，有許多一截一截的木頭散落在地，怪不得感覺眼熟，這裡原本應該是曾關押自己的小黑屋！　　這小黑屋連接瑞彩堂銀樓和胭脂鋪兩處的後院，代曉初當年就被關在這裡，捱了外面那被掃把打中的婆子妹二十鞭子。　　那惡毒婆子是真狠吶，二十鞭子幾乎將代曉初抽得皮開肉綻，脖子上血印子腫得老高，直接滲出血來，身上也是橫七豎八的鞭痕，衣裳也被抽爛了。　　不僅如此，還像牲畜般被用鐵鐐子鎖著，以防止逃跑。　　在這裡，代曉初為了不被打死、餓死，不得不答應替瑞彩堂做工抵債。　　這處小黑屋還算完整，除了牆體有些裂縫和變形，倒是沒有倒塌。　　代曉初和南暮夕從地上撿了石頭，費了很大力氣才砸掉門鎖，卻怎麼也拽不開門，因為門框變形，將門板死死卡住了。　　南暮夕雖說是個男子，可力氣卻並不比代曉初大多少，此時與代曉初一樣累得氣喘吁吁，望門興嘆。　　“怎麼辦？要不咱們去你那朋友家喊人幫忙吧？”南暮夕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