謦書 作品

第18章 神尊只愛他的劍【因與果】(18)(第3頁)

 秦鈺說會細細體味他所說的“偶爾糊塗”,但顯然並不解其味。

 秦陽昇不得不停下手邊的事,邀自己這固執的徒兒相坐而談。

 “人言縱可畏,但為人言而亂心,是修心不夠。”

 秦陽昇烹了茶,並未將秦鈺放在稚童的位置,言辭間不見平素左右顧慮而生的寡斷,閒適肅穆並存,顯出與面相相合的薄情一面,“難不成,世人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了?”

 “行走於世,顧慮他人境況而多有抉擇,是常有的事。但若為顧慮他人而失了本心,只會落入他人為自己編織的羅網,使自己搖擺不定,為他人所左右。”

 常顧左右而難決斷的人,此刻卻在教一個果斷行事的人,不可為他人而亂本心,這著實有些矛盾,可現實卻也明顯。

 看似優柔寡斷的,心知肚明自己要什麼,而不為外界對自身的侵擾而動搖;行事果決的,卻困於不解的心境裡,被外物亂了心。

 秦鈺不懂。

 不懂教他有情的人,為何又教他無情;不懂顧慮他人與無失本心之間,什麼才是界限與分寸;更不懂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世人對秦陽昇的評語。

 相較而論,秦陽昇不在意那些虛言,他也不在乎別人如何議論自己。那麼,別人說秦陽昇什麼,他也理該將其視為過耳風,不必往心裡去。

 就利弊而言,該是這樣的抉擇。

 秦陽昇一句“修心不夠”,讓秦鈺更添迷惘。

 分明,是他說不願與自己生分。

 可真當自己將其劃入在意之人的範圍,他卻又反過來勸自己不在意。

 人情,真是所學之中,最難懂的學問。

 秦鈺的疑惑顯而易見,也沒想藏。

 “你能為顧慮我而傷懷,為師很欣慰,也很高興。這表示,你在意我。那麼同樣的,我也在意著你對我的在意,是否會傷及你自己。”

 形同繞口令的話,更是將滿頭霧水的秦鈺繞昏了頭,秦陽昇卻沒想為他理清,倏然一笑,狐眸多了幾分別有深意的狡黠,“你我師徒一場。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為師既在與你的這場師徒緣分裡,佔了一個‘父’字,如何算不得是阿鈺的父親?”

 秦鈺理不清,卻也知道他這是又想跳開話題,不悅驟生,眉心緊蹙,“師尊,你這是耍詐。這話,與我們論的,不是同一件事。”

 “哈哈,如何不算同一件事?”

 難得見秦鈺在面上顯露情緒,秦陽昇顯然也是頗覺有趣,多了些促狹的心思,“世人說為師與你有父子緣,你又要為師給一個說法。如今為師應了你,你倒是又不滿意了?是不滿這段‘父子緣’,還是……”

 “是不滿師尊敷衍的態度。”

 少來的不恭敬,秦鈺首回打斷秦陽昇的玩笑話,“我們當前論的,是師尊不回應此事,對師尊清譽的影響。而非你我之間,究竟是何種關係。”

 垂眼輕笑一聲,秦陽昇斂了幾分笑,又迴歸平素溫潤親和,卻並無平素憂思愁緒,“那依你之見,為師,是世人所說‘薄情郎’‘負心漢’嗎?”

 “自然不是。”

 秦鈺即答,後話未出,卻被秦陽昇抬手製止。

 “那不就結了?”

 抬手斟茶,秦陽昇將斟滿七分茶水的茶杯,置於秦鈺桌前,“你是我在意之人,又在意著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意,那些無需我在意的人,對我是什麼評價?”

 “人這一生的功過,就如這烹茶邀客飲,不可斟得太滿。七分邀人品,三分心自留。”

 淺抿清茶,秦陽昇落眸對上面前疑惑不解的眼,飄然幾分笑意,哪有半分尋常的深思愁緒,“會為他人對我的貶損而心煩,可見我在阿鈺心中已有了幾分分量。這可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只是,若是這事一直擾你心煩,那就又要叫為師苦惱了。”

 話雖如此,眉間卻只見笑意狡黠慈愛,轉為幾分意味深長,“畢竟,我亦在意著阿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