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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將軍又在爬攝政王牆頭(29)

肚子上結實捱了這一拳,嚴季初吃痛悶哼一聲,卻是一手捂了肚子,一手擒了他手腕。

“讓我瞧瞧,受傷了沒。”

他說著,將黎安的手掰開攤平,看著掌心那被木刺刮出來的紅痕,微微皺眉,“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撒氣啊?”

低頭吹了吹他掌心,瞧著那微顫著蜷起的指節,嚴季初偷偷勾了唇笑,卻在抬眼時換了副嚴肅面孔,“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叫人怎麼放心?”

這話黎安耳熟。

上個世界,他常對虞無恙說。

冷哼一聲,黎安一甩袖,將手收了回來,“跟你沒關係,滾出去!本王要休息了。”

見黎安又恢復瞭如常那冷漠傲然的攝政王模樣,嚴季初悄悄鬆了口氣,卻是纏了上去,貼著人後背,挨挨蹭蹭,“我受傷了,很疼的,你也幫我吹吹?”

黎安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人。

嚴季初嚥了嚥唾沫,佯裝鎮定地擺出副無辜模樣,揉著自己肚子,微微皺眉,眼巴巴看著他,“好像受了內傷,要夫君揉揉、哄哄才能好了。”

黎安被那一聲“夫君”叫得紅了耳朵,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要點兒臉?”

他都不清楚,一開始談的明明很嚴肅的問題,最後是怎麼突然從家國天下,變成床笫私話的!

還自薦枕蓆,叫人夫君,他怎麼好意思開口的啊!

縱然早見識過這人的厚臉皮,但這個世界裡,嚴季初與自己相處,素來是一板一眼,玩笑話都甚少說。

結果,他這一來就給自己來個大的!

“你我床笫閒話,臉面要來做什麼?”

嚴季初理直氣壯,拉了他的手按在自己腹上,擺出一副可憐樣,“真的很疼,你下手太狠了。”

溫熱緊實的觸感從掌下傳來,黎安倏地收回手,按著他肩膀,直接將人扭送到門口,一腳踹在後面,給人踢去外間,“滾蛋!”

嚴季初踉蹌兩步站穩,羞紅著臉,幽怨地揉著被踹的後面,轉身還想爭取一下。

下一刻,一床被子從裡面飛了出來。

等他把被子從頭上扒拉下來,外間往裡間的小門已經用一扇屏風堵了。

嚴季初抱著被子,摸了摸鼻子,卻是沒忍住笑了一聲。

笑過後,他的神色又嚴肅起來。

雖說以不正經的插科打諢混過去了,但根本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想起黎安那悽然的笑,嚴季初暗了眼。

垂眸抱緊被子,嚴季初找了幾張矮桌拼了當榻,躺平盯著帳頂,蓋著被子,卻是難以入眠。

有些話是深思熟慮了很久的,有些話是沒過腦子脫口而出的。

可此時冷靜下來回想,他卻沒覺得後悔,只是多少覺得有點臊人,也太過輕浮浪蕩。

臉這次是丟乾淨了,但也算不上全無收穫。

至少,他可以肯定,黎安無心害他,或者可以說,對他有些過於縱容了。

抬手撫上臉側,嚴季初微抿了唇,唇角不自覺勾起。

那人生氣是肯定的,可下手倒是不重。

能單手將二三十斤的鐵錘當木棍耍的人,真要下狠手,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拳將自己重傷是毫無問題的。

可那輕飄飄的力道……

也就比撓癢重點。

細一想黎安的處境,嚴季初也明白他為何要當那“奸臣”。

忠義之臣最是難為,稍有一點落人口舌,緊隨其後的便是口誅筆伐。

倒不如當個“奸賊”,哄著那些心有不軌的人互相爭鬥,袖手旁觀,等著坐收漁利。

便是用些什麼不光彩的手段,人也只道奸佞之人行齷齪之事。

再者,他大抵是真厭惡這朝堂,這天下,存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他將這一池水攪得渾濁不堪,來日小皇帝收納忠君之士,清君側,淨朝堂,便是拉起了小皇帝自己的親信班底。

甚至可能存了,以自身為小皇帝鋪路的心思。

想到這個可能,嚴季初就不免皺眉,輾轉難眠,眼前又浮現那人好似了無牽掛,要自此世脫離的情態。

那般悽然無奈,像早已有了盤算,這此間一切都不足以拴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