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我築好了巢。
長到多大年紀的人魚,剪指甲也是會緊張的。
人魚不剪指甲,磨得足夠鋒利了,就當作武器,能在海底的戰鬥裡穿透抹香鯨的皮膚皺褶。
這一件武器在對付軍艦的時候不管用,人類的星艦鋼筋鐵骨,金屬硬度遠超人魚指甲,只有追著啃才行。
……
而且國王不太高興。
氣氛烘托到這了,祁糾至少得乾點什麼——至少得摸摸他的尾巴。
就算再年輕、再沒經驗的人魚,也絕不會在月圓之夜孤人寡魚的時候剪指甲。
這種不高興很好察覺,祁糾攬著他,察覺到懷裡的小魚崽打蔫,就低頭:“怎麼了?”
國王攥著袖子,悶悶不樂搖頭,把臉埋進祁糾胸前。
祁糾當他是害怕:“不疼的,別怕。”
國王在島上刨坑翻廢墟,把指甲磨得長長短短,還有幾個崩斷了,不剪才不方便,一不小心還可能受傷。
國王就更不高興,他連鱗片都敢拔,誰會怕剪指甲——他剛想反駁祁糾,整條魚就被連尾巴抱起來。
國王:“……”
祁糾只是精神力受損棘手,身體在人魚血和鱗片的修復下,恢復得還算不錯,有這個力氣。
人類囚徒伸直雙腿,身體很放鬆,肩背向後抵靠住牆,把一小團魚崽子整個揣進懷裡,雙臂從國王身後環過,下頜搭在國王的肩上。
祁糾想了想,索性在這個動作的基礎上一步到位,採取最穩妥的姿勢,用腿固定住了國王的尾巴。
國王眼前一黑。
國王盯著擦得鋥亮的軍靴,看著它們和自己的尾巴繳纏,艱難地動了動尾巴尖,就察覺到很溫和的控制力道。
國王眼前黑得更厲害……像條被從海水裡撈出來,在岸上撲騰的魚。
原本還有點不高興的念頭煙消雲散,心臟跳得激烈到嗓子眼,整條魚都僵在人類囚徒的懷裡。
一條魚又軟又硬地不會動,不想被人類困住,又盼著被人類困住。
祁糾沒困住他。
國王心裡其實清楚,所以偷偷向後挪,把自己困在人類的懷裡。
國王把尾巴慢慢往鋥亮漆黑的軍靴中間塞。
人類囚徒環抱著他,這樣的姿勢看似束縛,但祁糾並沒使什麼力氣……並沒強迫他不準動。
與其這麼說,還不如說是祁糾怕他掙扎,把尾巴上剛長好一天的鱗片碰歪了,把尾巴弄得不好看。
這力道實在很寬鬆。
只要國王稍微掙一下,就能逃出去了。
國王怕自己坐不穩,不小心掉出去,又繼續向後挪,幾乎緊貼在祁糾胸肩。
人類囚徒沒因為他的掙扎生氣,也沒不耐煩,反而摸了摸他的頭髮,把他往懷裡抱進來。
“你抱緊點。”國王的聲音很低,“……祁糾。”
他已經能把這個名字念得很順,清晰地咬著人類的名字,咬著祁糾襯衫的袖子,拽著這雙手抱緊自己:“抱緊,你抱緊。”
祁糾就收攏手臂。
國王被拉得更近,能聽見祁糾的呼吸聲,能察覺到印在背後的心跳。()?()
他們兩個都穿著襯衫,卻反而放大了接觸時的影響……人類的軍裝襯衫不知道是什麼布料,穿著挺括,摩擦時會有很輕的窸窣聲。()?()
人魚對這樣的輕微響動格外敏感,透過襯衫的碰觸,察覺到祁糾的動作,知道祁糾什麼時候手臂回攬,什麼時候觸他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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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姿勢,國王看不見祁糾,看不到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不知道祁糾的神情。()?()
於是這種輕微的觸碰,在感官上被放得無限大。
……
國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指甲是怎麼被剪完的。
指甲不重要了,不論是左手的還是右手的,不論祁糾是拿合金指甲刀剪它們,還是拿合金小指甲矬磨它們。
……人魚甚至都沒被亮閃閃的小指甲銼吸引。
祁糾由他背後抱著他,雙臂攏住他的手臂。
國王的手被他握住,那些骨節分明的頎長手指,慢慢撫過人魚冰冷的指腹,是種別樣的溫暖。
國王又快樂又難過,盯著那雙到這時候依舊溫暖穩定的手,幾乎想要閉緊眼睛,把額頭貼上去。
或者就這麼把手轉過來握緊祁糾,把這隻手按到自己的胸口,讓祁糾摸摸自己的心臟。
有一顆心臟想要跳出來。
有一顆心臟想要跳到這個人類的手上,或者穿透肋骨,跳進背後的胸腔。
這樣就不會有誤會、不會有隔閡,不會有必須妥協的絕望和無力,他和祁糾就能一直在一起。
國王在這個鮮活的懷抱裡發抖。
洶湧的餘悸淹沒下來,幾乎將天生就會游泳的人魚活活溺死,國王大口喘氣,嗓子裡吞不下嗚咽。
抱著他的人類,在沉默到某一刻後,也再度收緊手臂,把幾乎疼昏過去的小魚崽攔在胸口。
國王知道這代表祁糾有話和他說,但他現在不想聽,立刻抬手捂緊耳朵。
他不想聽這樣的祁糾,告訴他任何事。
能讓祁糾有這樣的反應,國王能猜到祁糾想和他說什麼,國王不想知道也不想聽,永遠都不想聽。
國王最不想聽這個人類講“以後”。
這個人類講的所有“以後”,都只有人魚,沒有一個生活在海底或者島上的人。
因為手臂和尾巴都被制住,一條抵死掙扎的人魚眼眶通紅,漆黑的眼睛裡甚至被逼出血色,異常兇狠地張嘴就咬。
那些尖銳鋒利到不行的牙,在咬上祁糾唇畔、察覺到淡淡的血腥氣時,陡然受驚鬆開。
國王慌張要轉身,被他的人類囚徒制住——祁糾其實輕易就能制住他。
祁糾抱緊他,人魚就不會動了。
“咬一口。”祁糾輕聲哄他,“好好咬一口,不疼。”
國王止不住地發著抖,閉緊眼睛不肯咬,用力搖頭,他才不信這個人不疼。
祁糾沒一句實話,他再也不信這個可恨的人類了。
祁糾輕輕嘆了口氣,這聲氣嘆得
人魚不安,他不知這代表人類的什麼情緒,想要睜開眼睛,就察覺到極輕的碰觸。
他的人類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眼睛。
因為兩個人都沒有空得出的手,所以只好用別的地方,哄愛哭的小魚崽子不掉眼淚。
祁糾的唇畔被他咬出血,那種淡淡的血氣,和人類溫熱平緩的呼吸,盤桓在人魚閉緊到發抖的睫毛上。
一路向下,也好好哄了國王被彈片擦破的鼻樑,被冷風凍得通紅的鼻尖,哄了耳朵上極不明顯的一處穿透傷。
用精神力替國王治療尾巴上的傷,祁糾和系統就發現了這件事——人魚的情緒會明確影響傷口恢復的速度。
精神力控制的本質,其實也就是控制情緒,激發一切生物戰或逃的本能。
所以,越是率真赤誠的種族,就越容易被影響。
放鬆下來的人魚,恢復能力也隨著增強,要是興奮活躍的時候受了傷,幾乎瞬間就能痊癒。
從這個角度來說……人魚傷心到極點的時候,雖然不至於掉鱗片,但脫落的鱗片,也是很難再長出來的。
慘兮兮的小魚崽國王被哄得通紅。
也被哄得放鬆下來……國王軟綿綿仰在祁糾懷裡,那些細碎的傷口很快就癒合,只剩紅印。
小魚崽膽大包天地向後仰頭,哼哼唧唧:“你咬我一口。()?()”
“不咬。4()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