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我學會了
軍用手語裡不包含過於複雜的詞彙。()?()
這是門精確、簡明到極點的語言,力求最快捷地傳遞信息,不考慮多餘的情感和修飾。()?()
所以軍醫也被這個問題難住,盡力轉動腦筋思索,打出幾個相對接近的詞彙。()?()
可怖的beta逃犯垂著視線,琥珀色的眼睛看著他的動作,點了點頭,回以手勢:多謝。
?想看煅庚的《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嗎?請記住[]的域名[(.)]???#?#??
()?()
軍醫連忙搖頭,冷汗順著額角淌下來。
這種溫和到極有風度的禮貌……襯得病房裡死去多時的宙斯,那張定格了恐懼、震驚,變形扭曲的青灰色臉孔,怎麼看都異常諷刺。
軍醫貼著牆,勉強撐住發軟的兩條腿,看著眼前被夜色吞沒的影子。
提爾·布倫丹原本不會走到這一步。
不論做特工還是重刑犯,這都是個脾氣好到有點懶散、對榮耀和使命一向不怎麼感興趣的beta。
執法處對他的心理側寫,安全等級非常高——這是個在任何時候、遇到任何事,都不會失控,也不會放棄理智的人。
但就是這樣的人,做出這種事來,才最可怕。
你知道他冷靜,知道他縝密,即使他在做的是件瘋狂到極點的事……也依然不難清楚地覺察到,他依舊是理智的。
哪怕他殺了宙斯。
哪怕軍醫還有個任務……是把宙斯的屍體偽裝成普通的陣亡alpha,在今晚處理掉。
這並不難,很容易就能做到。
執法處早就有辦法,能讓任何人死得不留痕跡,就像帝國處理掉那些被屠殺的屍骸。
窗外禮花齊放,焰火漂亮熱鬧,適合作為一切行動的掩飾。
禮花和焰火整夜都不會停,帝國的國誕日到來,連演習也暫時中止,夜空裡五光十色,一片花團錦簇。
軍醫聽見遙遠的喪鐘。
/
阿修醒過來時,已經躺在飛艇裡。
宙斯專屬的飛艇,功能齊全到極點,內里豪華,外觀卻極不起眼,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小型運輸艇。
任何一個特工都認得這些內飾,阿修心頭一驚,繼而被不安吞沒,騰身要跳起來,左手卻被輕輕按住。
熟悉的、微涼乾燥的掌心,再熟悉不過的力道。
少年特工怔住,睜大眼睛。
提爾·布倫丹就靠在床邊,握著他的手,看起來很閒適,小茶几上還泡了壺茶。
……是夢麼?
是夢還是真的?
阿修看著眼前的人影,迫不及待抱住那隻手,把臉貼上去,胸口起伏劇烈得無法抑制,彷彿心臟跳進喉嚨。
他不敢開口,死死抿著唇,含著頂撞上顎的心跳,硬吞下去。
覆著薄繭的頎長手指動了動,輕輕撫摸他的眼尾。
不是夢。
……也不是幻覺,薄繭撫摸眼周最敏感的皮膚,有微微的麻和酥癢。
麻和酥癢透進骨頭裡。
年輕的alpha還從沒體會過這個,喉嚨不自在地動了動,耳朵發燙,緊緊握住那隻手,低
頭盯著檢查。
這隻手上沒有新傷。
順著手臂向上看()?(),
瘦削的身體裹在寬大的披風裡?[(.)]?18?*?*??()?(),
琥珀色的暖海里有笑。
很輕的笑()?(),
像是最輕柔的、泡沫似的浪花。
“先別急著動。”祁糾按住他的胸口()?(),
讓他躺回去,“再休息一會兒,藥效還沒過。”
阿修躺在枕頭上,看著他,看著那雙眼睛。
境況天翻地覆,少年特工還是不安,握住那隻手,低聲說:“宙斯……”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喉嚨啞成這樣,僅僅說了一個詞,就嘶啞得不像樣,不停咳嗽起來。
溫度剛好的茶水遞過來,熨帖地淌過喉嚨,不苦不澀,溫潤回甘。
那隻手覆在他胸口,安撫地摸了摸。
“睜開眼睛,看見我。”這個沒安好心的beta犯人慢悠悠調侃,“先問宙斯?”
阿修:“……”
就算是個新兵蛋子,也知道這話絕不是正經話。
少年特工努力繃起臉色,但飛艇裡的氣氛太輕鬆,這種輕鬆蠱惑著他放下警惕、放下不安……畢竟提爾·布倫丹在這兒。
提爾·布倫丹就在這兒,還有什麼可緊張?
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他們一起死,連這種結果都早就接受了,還有什麼更糟糕的?
既然這樣,管宙斯干什麼?
面部表情控制宣告失敗,阿修盯著這個明知故問的beta,不聽話地爬起來,去咬那一點惱人的笑。
不難咬到,他們離得很近。
不算新兵蛋子的年輕特工足夠利落,可惜親吻不屬於訓練課目,經驗不足,難免毛手毛腳。
beta前輩微微低頭,單手攬著他的肩背,容納這個冒失到極點的吻,引著他體內橫衝直撞的熱氣。
醒過神的年輕alpha倏地縮回去。
那隻手攏著他,詢問地在他腰後輕按,視線溫和地垂下來。
阿修把頭埋進胸口,不敢去看那雙眼睛。
“教官。”阿修攥住他的袖子,跪坐在他面前,不敢抬頭,“教官……”
他第一次直面易感期,陌生到極點,只覺得比熬刑還難,渾身上下都是螞蟻在爬。
屬於alpha的佔有慾激烈呼嘯,重重衝撞著他的脊椎,迫使他想要抱緊這個人、想要更進一步地確認,可越是這樣,越強烈的不安越充斥腦海。
宙斯不重要,死了最好,可他無法不在意提爾·布倫丹。
他們究竟是怎麼脫險的,提爾·布倫丹都做了什麼……為什麼現在的狀態看起來,甚至比在醫院裡更好?
在他昏迷的時候,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他們在宙斯的飛艇裡,有帝國最高的保密權限,他應該去檢查存儲的監控錄像。
他應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去弄清楚怎麼回事,這個從不知道要替自己考慮的、只會自討苦吃的傢伙……
落下來的輕吻打斷了他的念頭。
年輕的alpha猝不及防,脊背重重悸顫。
體內一團
亂,熱意輕易就燎原,連腦子裡的念頭也被燒得一片混沌,什麼也想不下去。
……果然特工就不該有易感期。
beta教官靠在床頭,單手攬著發抖的年輕alpha學生,微微低下頭頸,耐心地教授執法處和軍校都缺席的課程。
通常情況下,特工不學怎麼在接吻的時候換氣。
阿修大口喘息,手腳發麻發軟,空有力氣,全然不知道該怎麼灌注進身體。
被制裁的年輕alpha仰著頭,徒勞咬著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你究竟……”
祁糾低頭,摸摸他的頭髮:“嗯?”
狼崽子磨著牙,奮力蹂躪他的袖子,從牙縫裡往外艱難擠字,臉上漲得通紅,黑眼睛森森盯著他:“你究竟……執行過,多少,這種任務?”
這話讓beta教官笑得偏過頭咳嗽——阿修甚至生出幻覺,連這人口袋裡那支鋼筆,都在毫無良心地笑他。
祁糾笑得有點頭暈,喝了幾口茶,盡力壓下咳嗽,把惱羞成怒到炸毛亂刨的狼崽子攔回胸口:“沒有……沒有。”
“我天賦異稟。”祁糾脾氣很好,安慰被親軟了的年輕alpha,“只親過你。”
阿修:“……”
祁糾懷裡一空,稍撐起身,四下裡找了找:“人呢?”
“床底。”系統興沖沖劇透,“燙成球了,這算不算也是天賦異稟?”
一般人就算再怎麼緊張害羞,也做不到瞬間精準定位通往床底的最短路線,團成的球也沒這麼圓。
祁糾笑了笑,找了個托盤,放了點零食下去。
系統舉著望遠鏡,沒過一會兒,果然看見少年特工閃擊巧克力豆,薯片少了一袋、牛奶少了半杯,水果糖也少了好幾顆。
特工對心態的調節,倒還算是可圈可點。
在床底吃完了所有巧克力豆,年輕的alpha特工輕手輕腳出來,探出一雙眼睛,看著躺下休息的人。
提爾·布倫丹平躺在床上,蓋著那件披風,厚實的黑絨布襯得臉色更蒼白。
阿修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
琥珀色的眼睛跟著睜開。
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初醒的迷茫,清明透徹,微微笑了下,摸摸床邊探出的腦袋:“吃完了?”
阿修點了點頭,捧住那隻手,悄悄按在腕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