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日拱一卒,試探底線(第2頁)
僱傭了200名縴夫,
砍伐了附近的幾處林子,木樁前頭削尖,在火上烘烤碳化。
做成標準拒馬,
然後再連接起來,做成了一道立體柵欄。
柵欄後,每隔百米,豎一座哨樓。
營區內,
人員最高峰時已經超過400人。
不過,經常被抽調出去執法。
……
站在山頭上,恰好可以遙望太湖協舊地。
破敗的房屋,失修的碼頭。
周邊百姓掃蕩了好幾回,有用的東西全撿走了。
以大清百姓勤儉持家的性子,甚至不會留下一塊巴掌大的碎布。
王神仙處購買的消息,
重建太湖協已經提上了日程。
這一次拋開了江南綠營,直接從大沽口水師抽調部分兵勇,組建新太湖協。
清廷,大約是不信任江南綠營了。
而李鬱,也產生了一些盤算,
待水泥樣品出來,就在山頭造個小型炮臺。
目標是覆蓋太湖協營地。
周圍的樹木不砍伐,統統留著,將炮臺掩蓋在樹木後。
凡事,都得做幾手準備。
除了炮臺,還有水匪。
麾下有位專業人士,曾經盤踞三山島,匪號海龍王的周大海。
忐忑不安的站在面前,
“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重新做回自我,如何?”
“屬下遵命。”
“我給你3條船,50個弟兄。先去三山島,把架子搭起來,做你的老本行。至於說旗號,先別打。”
“那可以搶船嗎?”
“避開蘇州府水域。湖州府、常州府水域,可以適度打劫,就當是匪情預熱吧。”
周大海興奮無比,
立即單膝下跪,表示不會讓老爺的投資打水漂。
他又可以做回乘風破浪的水賊了。
……
擁有2門霰彈炮,還有5杆李氏抬槍,這樣的火力做個水賊太富裕了。
三山島荒擱了許久,
他帶著足夠的磚石,糧食,日用品,
先搭帳篷,然後慢慢清理出一塊區域。
踏上灘塗的那一刻,他就跪下了,對天大吼:
“弟兄們,我海龍王又回來了。”
“總有一天,我要替你們復仇!”
蘇州府表面寧靜,實則暗流湧動。
各方勢力,都在暗自發力。
李鬱一邊佈置暗棋,一邊也在佈置明棋。
整合縴夫,苦力就是明棋。
這個冬天,已經聚集了上萬人。
這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青壯,窮困,一團散沙。
考慮到官府的忌憚,李鬱沒有親自下場。
而是從長興煤礦,調來了王六,趙二虎。
讓他們牽頭,暗中組織起碼頭工人互助協會。
之所以名字取得這麼長,不採用簡單明瞭,人人熟悉的那兩個字,
是為了避諱。
王六,很有人格魅力。
他擁有一種特質,能打入勞動群眾,而且很快得到擁護。
靠著仗義,敢出頭,還有暗中李家堡的協助,
他很快就籠絡了一批忠誠夥伴,
正式在胥江碼頭,建起了互助協會。杜仁撥給了他兩間屋子,算是暫借。
掛上了牌子,作為活動據點。
……
ap;lt;divcss=ap;ot;advap;ot;ap;gt;入會,不是免費的。
有兩個條件,一是需要介紹人。
二是每個月需要繳納1文錢。
這是李鬱的意思,王六不敢違背。
雖然他心裡有些嘀咕,
不理解為啥非要設置這1文錢的門檻。
杜仁也不解,私下問過李鬱。
得到的解答是:
“1文錢,本質上是一種心理暗示,一種自我認同。免費的東西,沒人珍惜。花了錢,就不一樣了。”
“每月收取的會費,就作為日常福利,冬天發薑湯,夏天發酸梅湯。”
第一個月,
就吸收了400名苦力,正式錄名,登記造冊。
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
苦力划著小舢板測量河水深度時,遭遇了事故。
一艘商船可能是走神了,徑直撞了上來。
舢板翻了,
人掉進大運河,沒了。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會水的人也撐不了多久。
碼頭工人互助協會,
聞訊趕來,駕船截住了這艘商船。
……
船老大,態度蠻橫,指著眾人罵道:
“一幫窮鬼,就不怕砸了自己的飯碗?我們可是天順商號的。”
天順商號,
是江南地區的大商家,每年幾十條船停靠碼頭。
對於縴夫,苦力來說,是個不錯的僱主。
得罪不起。
然而,
王六絲毫不懼:
“沒有協會點頭,以後天順號的商船,蘇州府沒人敢卸貨。”
船老大被鎮住了,
又換了一種口吻,討價還價,
最終,以40兩的賠償金額成交。
這個數字,
對於往往自認倒黴,死了白死的苦力們來說,已經是一種奢望了。
王六帶著人,
把現銀送到家眷手裡時,甚至嚎啕大哭的靈堂,瞬間安靜了好一會。
負責主持白事的大先生瞅著要破功,
趕緊抓起一把紙錢,扔向空中,
又嚎了一聲:
“一路走好,家裡的事安心吧。”
這才驚醒了眾人,喪事繼續進行了下去。
破爛的茅屋,凹凸不平的泥地,髒臭不可聞的周邊環境,
唉,大清。
披麻戴孝的家眷,哭聲依舊震天,
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悲傷減輕了很多。
甚至連缺了半嘴牙的老孃,
都坐直了許多,不再是趴在地上。
王六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他很清楚,這才是真正的人世間。
……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一個普通人的死亡,對於世界來說微不足道。
還在吃豆腐席,旁人可能就笑著划拳了。
悲傷的只有直系家人,
而對於窮苦人家,這種悲傷一半是來自親情,一半是因為喪失經濟支柱後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