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雙槐村(第2頁)
“就等您這句話了!”老村長把菸頭一掐,“俺憋了十了年實話,今天總算能說出來了。二遠子、顯擺眼、大山、小胖,也就是你們知道的李遠、陸顯、蔣山和王有財。外頭人都誇說是富得流油,會做買賣。俺,俺看著他們長大,和俺一輩的,和他們一輩的,哪個不知道這四個畜生本來是啥樣?這四個的錢,再多,也是髒的!”
高銳忍不住說:“您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老村長“嗨”了一聲:“他們幾個那錢是造孽攢的,咋能不髒?這四個娃兒,二遠子和顯擺眼,打小父親就死了。都是孤兒寡母的,在那個窮的時候,日子難過啊!都是鄉親們你家一把米,他家一把菜幫襯著養大的。大山小胖家好點,還沒那麼苦。這四個打小一塊兒玩,聽老話講桃園結義,就也學著劉關張他們結上義了。可人家結義是胸懷天下,他們是禍害人間。長到十二三歲,他們就開始偷騙搶。學堂也不上了,天天學摸著怎麼禍害人。開始是整村裡的孩子,後來連大人也開始整起來了。開始大夥兒念著都是鄉里鄉親不容易,不計較,可後來越來越過分。什麼放火燒人家草垛,占人家小姑娘便宜,偷牛拿縣裡賣。鄉親們忍無可忍,登門要說法。幾個家長是好人,挨個打一頓,逼著給人家磕頭賠不是。可轉個身,他們該啥樣還啥樣。
“約莫是三十年前吧,村裡來了個人販子,要賣個大姑娘給光棍做老婆。把舊社會那套整俺村本就不地道,何況大夥都窮,他伸手要三百,純屬胡扯。那人販子在槐樹下喊,沒人理他。俺氣不過,那時候沒電話,俺就打算將那人販子綁了送到縣裡。可那人販子挺機靈,眼看不對,丟下姑娘就跑了。俺們這邊安置姑娘準備送到縣裡,那邊叫人去追。沒追上不算,二遠子他四個反倒不見了。
“俺們估摸著是讓人販子拐跑了,可那會他四個都得有二十了。那人販子一個哪弄得過四個大小夥子?他四個的爹媽哭得都快斷了氣,可上哪兒找去?過了幾年,沒成想,回來了。嗬,一個個穿金戴銀的還要擺席。大夥奇怪這四個走啥好運發財了。結果吃著吃著喝多了,把實話抖摟出來了。原來當初他們和人販子搭上話了,知道幹這行掙錢。他四個跟著人販子去學怎麼賣人!俺聽得火冒三丈,就要和他們拼命。這四個匆匆忙忙跑了。後來又過了幾年,二遠子再回來就是縣裡鄉里陪著了。說是成了什麼企業家。俺們還真以為他學好了,老薛家的兒子薛祥動了心,就和他混去了。誰知道過了兩年,薛祥回來了,神經兮兮地,誰問也不說話。
“俺覺得奇怪,私底下找到他,死問活問,他總算露了點口風。說李遠他們四個喪盡天良,錢都是髒的,早晚出事。俺再問,他是死也不肯往下說了。沒過倆月,他就從村裡面消失了,一直到現在,他都沒再回來過。有人說在縣城看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但俺也通過他這話明白了,二遠子他們幾個狗改不了吃shi,許是又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又過不久,那位姓楊的公安同志就來村裡調查了。唉,老天不長眼,這四個壞東西吃香的喝辣的,還巴結上了權貴。大概是記恨俺說過的話,這麼些年,俺們村發展緩慢,上頭撥的好處也總是莫名其妙被截胡,想來也是他們使絆子。”
陳詩豪問道:“村長,薛祥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他媳婦兒和個閨女。唉,他跑了,丟下娘倆可苦了。但他媳婦要強,愣是一個人把閨女帶大了。去年,這閨女考到省裡的大學了。”
“村長,我們想去他家瞭解下情況。”
“就在村東頭,我帶你們去。”
老村長熱心腸,帶著兩個人朝著村東頭薛祥的家走去。
路上,陳詩豪問老村長村裡的那兩棵槐樹的事。高銳有點奇怪,陳詩豪說這村裡沒什麼問題,可是他一直都很在意這兩棵槐樹。會不會是槐樹有問題?可如果有問題,自己剛才問陳詩豪他又為什麼不說?
老村長“哦”了一聲,說:“那兩棵槐樹啊!說來話長嘍。實際上我們這個村以前不叫雙槐村,聽我爺爺說,以前是叫靠山村。老爺子喜歡講故事,說是老輩人給他講,幾百年前,兵荒馬亂。俺們村的先人逃難至此,落腳生根。但這山裡有妖怪,還挺兇,吃了好幾個人。碰巧有個雲遊的道士路過此地,施法鎮住了妖怪,用兩根槐木橛子將那妖怪釘死在地底下。喏,就在槐樹那兒。後來那兩根槐木橛子就長成了兩棵大槐樹。再後來,大槐樹越長越大,俺們村也就改了名叫雙槐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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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啊!”陳詩豪嘴上這麼說,高銳卻發現他的神情還是有點在擔憂什麼。
三個人走到一戶人家的門外,老村長敲了敲門:“祥他媳婦兒,是俺,你在不?”連敲了好幾下,都沒人回應。這時候,旁邊人家走出來一箇中年婦女:“是二伯呀!祥他媳婦兒回孃家了,明天才能回來。”
“哎呀,來的不巧,祥他媳婦兒的孃家在山外的燕子溝呢!她得明天回來,”老村長感到有些抱歉,“讓您二位白跑一趟了。”
陳詩豪說:“沒事,我們明天再來就是了。”
老村長說:“天都快黑了,你們要是趕到縣城估計也挺晚了。俺村村委會後面建了個招待所,有吃飯和過夜的地方,您二位不嫌棄,就請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