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口袋裡的老鼠(第2頁)
奪取敵人的據點,還是得靠步兵,但鬼知道鮮卑人的步兵在哪裡,興許還遠在平城。
綜合這兩點,邵勳大膽判斷:這是鮮卑人一次試探性南侵,或者說是劫掠。
至於說拷訊俘虜得到的拓跋鬱律集結了數萬兵馬的消息,還需進一步觀察。
蓋因其不打仗時,也每年都會集結數萬兵馬巡視。
別的不談,春夏陰山卻霜時,軍隊、官員、牧民的數量就很少下於五萬,一邊走,一邊扎帳篷,一邊放牧。
秋天收穫、圍獵之時,聚集的人馬更多。
這種活動每年都有,你要是一看人家聚集兵力,就判斷其要南侵,那是不科學的。
只有等鮮卑大軍南下雁門,進入新興之時,才能做出事態升級的判斷。
正遐想間,西邊又來了大股煙塵。
邵勳眼神一凝,仔細望去,卻見河谷中來了許多身著皮裘的牧民。
他先是有些驚愕,繼而冷笑。
這些牧民來自哪裡,不言自明。
他下了高坡。
作戰計劃要調整了,他原本是想先快速收拾掉被堵在樓煩以西的這千餘鮮卑騎兵,再大舉東進,兵臨晉陽的。
現在看來,只能派一部兵馬東進,聯絡下晉陽,大軍還得留在樓煩,先消滅這股敵軍和叛徒的集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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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初夏的山間竟然有了些許寒意。
紫袍騎士躍馬高坡,眺望東方。
嵐水靜靜東流,在樓煩故城附近,匯入自北向南流的汾水,然後一起向東,出山進入富饒的太原盆地。
太原西部這一片,道路就修建在河谷之中。
河谷兩側全是山,連綿數百里甚至上千裡,無有盡頭。
汾水在這裡拐了一個大彎,由南北走向變成東西走向,所以驛道也成了丁字路。
樓煩故城在汾水西岸,河谷北半部分。
城池那邊不遠處則是汾水支流嵐水,嵐水往南有一片平坦河谷,河谷再往南就慢慢崎嶇了起來,延伸入山。
“大將軍邵”的帥旗立於樓煩故城之外,晉兵依山設寨,旌旗密密麻麻。
樓煩故城內也有兵馬,甚至城外都挖掘了壕溝,設立了土牆。
嵐水南岸的平坦河谷地上,一群黃頭兒正在搬運拒馬槍、鹿角。
身披鐵鎧的武士席地而坐,器械就放在身旁,隨時準備投入作戰。
窄窄的道路竟然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紇那,新來的那幫人鬧起來了。”背後來了一人,氣喘吁吁地說道。
拓跋紇那猛然回頭,看向後方,那裡吵吵嚷嚷,喧譁不休。
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於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來人。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們不願被邵賊統治,個個拍胸脯說早想幹掉邵賊了,代王領兵而來,願意出兵反正,現在在做什麼?
“走也!走也!”的呼喊聲響徹大半個河谷。
部大們一見銀槍軍順著鼓點之聲牆列而進,立刻嚇得魂不附體,大聲招呼著自家丁壯,一溜煙向後跑。
“廢物!”拓跋紇那明白過來了。
這些被他拉攏的部落民們,就和邵賊治下的牧民一樣,欺軟怕硬,遇到強大的敵人就跑,遇到弱小之人就圍上去燒殺搶掠。
唯一的區別,大概在於邵賊真的給了願意投靠他的人一點好處。
比如組織人丁固守秀容的縣長喬豫。
比如帶著牧子牧奴們與他們隔河對射的卜姓部大。
比如在靜樂嚴陣以待的羯人劉氏部眾。
聽聞三者皆入了虜姓門第,可以去漢地做官了,邵賊也扶持他們成為地方郡望,恩義給得足夠,故不願反。
甚至就連那普通牧人,都得到了一定的好處。
說白了,人心而已。
邵賊帶著大軍北上,其實也是在這些事的基礎上,進一步“攻城略地”罷了。
只不過不是通過軍事手段,而是以數萬大軍“作保”的政治招撫。
這些牧民,戰鬥力一般,但還是可以勝任追亡逐北、騷擾偷襲的輕騎的。
邵賊在招撫他們,鮮卑也在爭取。
如今看來,邵賊動作更快,優勢更大一些。
而且他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