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口袋裡的老鼠(第3頁)
拓跋紇那又看向東面。
兩千餘重鎧武士手持刀盾、長槍、步弓,囂張無比,竟然向鮮卑騎兵的方向牆列而進。
步兵主動進攻騎兵,拓跋紇那真的很少見到。
他甚至開始思考邵賊到底在中原打的什麼仗,以至於對他帳下的步卒如此自信。
或許,就像他信任自己帳下的騎兵一樣,邵賊也無比信任他的重甲步卒。
義從軍也出動了一千騎。
他們牽馬而出,緩緩步行,遠遠看著那些進不能進,退不敢退的鮮卑騎兵,信心十足。
“紇那,怎麼辦?”
“紇那,全是壕溝、土牆、拒馬槍、鹿角,衝不過去。”
“繞路吧,找人帶路。”
“到底有沒有路?”
更多的親隨衝上了山坡,神色有些焦急。
鮮卑騎兵是勇猛,是不怕死,但不代表他們沒腦子。
對面依託城池、河流、山脈,佈設防線,將道路攔腰截斷,你怎麼衝?
沖溝裡去?還是撞拒馬槍上?
“要不衝一衝,臨近時下馬步射?”
“這不是野戰,人家可以躲在牆後面拿箭射你。你躲在哪?馬後面?”
拓跋紇那越聽越煩躁,正要呵斥時,前方的義從軍已經上馬,向西加速。
步兵也加快了腳步,氣勢旺盛。
反叛的諸部牧人們跑得更快了,頃刻間溜了個一乾二淨,連帶著鮮卑騎兵的士氣也被帶得低落不已。
拓跋紇那閉上眼睛。
前方衝不過去,後面可能會有捉生軍乃至秀容部族兵追襲而來,屆時前後夾擊,搞不好就覆滅在這群山之中了。
但問題是,怎麼跑?
腦海中思慮片刻後,他猛然睜開了眼睛,道:“上山,往山裡跑。”
“這……”眾人面面相覷。
往山裡跑,一不留神就走散了。
軍隊沒了建制,那還是軍隊嗎?不,那叫散兵遊勇。
況且,山裡沒有路,撐死有幾條獸道或樵夫經年砍柴趟出的小路,他們不是本地人,未必知道怎麼走。
再者,沒有路的時候,很可能要捨棄馬匹。
他們是騎兵,沒了馬算怎麼一回事?
“走!”拓跋紇那堅持道:“留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必死無疑。上山後向東奔,繞過邵賊佈防的區域,然後再下山,或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親隨們還是有些不願意。
有人甚至提議再返回西面,衝到黃河邊,看看有沒有渡船能回河西。只要渡到黃河西岸,就可以北上轉回盛樂,那便算活下來了。
拓跋紇那一聽也有道理,正打算改主意時,山下的戰鬥已經爆發了。
義從軍一千騎發起了迅猛的衝鋒,與鮮卑騎兵迎頭相撞,廝殺甚烈。
拓跋紇那眼皮子直跳,這樣打下去,或許等不及進山或西撤,就要全軍大潰了。
“吹角,西撤!”拓跋紇那不再猶豫,下了山坡,翻身上馬。
鮮卑騎兵收到命令後,不再戀戰,呼啦啦一窩蜂向西潰去。
義從軍緊追不捨。
初九夜,雙方戰於嵐水。
初十晨,秀容長喬豫率千餘輕騎截擊,為鮮卑所敗,但也獲得了斬首二百餘級的大勝。
初十夜,正在休整的鮮卑騎兵遭到牧民襲擾,驚走了千餘匹正在放牧的馬群,死傷百人。
十一日,鮮卑人一路奔至合河津,遠遠見到汝南周氏的部曲列柵戍守,士氣低落的他們倉皇回返。
當天夜裡,又在嵐谷縣境內遇到南下的捉生軍一部,戰敗。
後半夜,倉皇南竄,與大將軍府騎兵掾殷熙帶領的兩千義從軍相遇。
拓跋紇那被殷熙生擒,餘眾散入山中,不知所終。
掉入敵人口袋的孤軍,就是這麼悲劇。
不過這幫人也真是能跑,四處亂竄,若非山區地形限制,可能真溜了。
十二日下午,消息被緊急傳遞到了樓煩故城。
邵勳不再猶豫,全軍東進,兵發晉陽。
另外,他沒有忘了將前後幾次斬殺的兩千二百餘鮮卑騎兵首級裝車帶走。
拓跋鬱律應該很喜歡這份禮物。(此段評論我附了個地圖,省得大家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