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祁氏
當天邊第一縷陽光穿過重重山嶺,照射在碧綠的河谷草原上的時候,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目光。
草地、森林、河流、丘陵、溼地、城鎮盡皆沐浴在陽光中,仿如一卷書畫。
空氣有些清新,帶點露水的味道。
野開得爛漫,點綴了山川河谷。
河畔的蘆葦深處,野鴨撲飛而起,留下數根羽毛。
微風不燥,景緻正好,真是適合縱馬馳騁的天氣啊。
沒有鼓聲,沒有角聲,只一個旗號,一個手勢,數百騎奔湧而出。
馬兒鬃毛飛揚,隱隱散發著熱氣,胸脯高高挺起,四蹄紛飛時,盡顯力量美感。
馬背上的騎士挺起馬槊,目光死死盯著驚呼不已的敵人。
那是一支巡邏騎兵,可能是臨時加強的警戒,見到他們衝出時,大驚失色,硬著頭皮迎了上來。
奔雷般的蹄聲又從另一個谷口響起,鐵面騎士胸前畫著猛虎,如同捕獵中的猛獸一般,使出全力,斜刺裡殺出,兜向巡邏敵騎的斜後方。
山坡之上、樹林之後,亦有騎兵衝出,如同夏日山間的洪水一般,從四面八方彙集到了原野上,然後又在原野中左右擴散開來。
馬兒爭先恐後,戰士勇猛剛毅。
突騎向前,遊騎擴散包抄,步兵下馬施射弓弩。
原野之中,喧囂不已。
箭矢破空而至,一片人仰馬翻。
馬槊高高舉起,槊刃上屍體可怖的死狀在陽光下纖毫畢現。
馬刀輕輕劃過人體,藉助馬速,不斷製造著巨大的傷口。
鮮卑的巡邏騎兵就如同山洪中無助的旅人,很快被裹挾進了渾濁的浪濤之中,消失不見。
少許身披鐵鎧的甲騎堅持到了最後,就像那洪水中的巨石,看似堅不可摧。
當馬槊騎兵散開,弓騎兵繞其射了一輪箭後,盡皆落馬。
府兵一擁而上,拿出他們高超的步戰技巧,重劍、大斧、木棓、長槍齊上。
彷彿聽到了“轟”的一聲,水中礁石被徹底粉碎。
當喧囂歸於寧靜之後,戰場上除了空跑的戰馬之外,就只有一個個被挑在長槍上的人頭。
鐵面騎士快速穿過河谷,抵達了善無故城以南的一箭之地。
或許,再叫“故城”已經不太合適了,因為鮮卑人在舊址上修築了一座新城。
此刻城門緊閉,城頭站滿了人,帶著或震驚、或焦急、或懼怕、或不忿的目光,對南邊指指點點。
一時間竟沒人敢出動。
三百餘巡邏騎兵被圍殺在了河谷曠野之中,震懾力實在太大。
況且,敵軍的規模委實不小,步騎合計四千餘,這個消息要儘快報出去。
北門外,信使已經帶著數匹快馬,消失在了蘆葦叢後。
他們現在萬分期望這些晉人多逗留一段時間,好給他們從容佈置的時間,進而展開圍殺。
鐵面騎士很快撥馬而去。
輕騎兵衝了過來,直入野外的穄田之中,肆意踐踏。
城頭之人目眥欲裂,紛紛看向守將。
守將面露痛楚之色,但他大聲呵斥了一番,要眾人穩住。因為城外的曠野之中,大量騎士下馬之後,擐甲執刃,虎視眈眈。
看他們的動作,以及身上配備的甲仗,便可知這不是騎兵,而是正兒八經的步卒,擅長近戰搏殺的重甲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