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驚鵲35(第2頁)

 

    岑文鏞不佔前二,並不代表不佔最後一個。
 

    現在已然是吏部尚書,來日走馬升任宰相,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但要做到這步,也少不了族中的斡旋角力。
 

    至於這個人是誰
 

    好像不用猜。
 

    喬昭懿“”
 

    怪不得老夫人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樣。
 

    她精氣神一下就弱了。
 

    岑聿倏然彎眼,想解釋,又停住。
 

    二人吃過飯,喬昭懿問岑聿如何處置小廚房的粗使婆子。
 

    岑聿“帶進來我瞧一眼。”
 

    早些年,不管是岑文鏞還是他,都未想過門楣會鼎盛到如此程度。
 

    作為一個三品侍郎,岑家族長確實對他們家大有裨益。
 

    但今日,岑文鏞升任吏部尚書。
 

    族長之位,他們已然不大看得上。
 

    只是之前記掛著那是嫡母,得尊著敬著,如今也到分說清楚的時刻。
 

    方嬤嬤將婆子提進來,婆子早被謀害欽差的罪名嚇破了膽,聽見岑聿當真要審自己,更是害怕得不行,岑聿什麼都沒問,就哭著把所有事情都吐出來。
 

    給岑聿磕頭不停,求著別把她下詔獄,她真的沒想過謀害欽差。
 

    謀害欽差四字一出,屋內沉默。
 

    岑聿“”
 

    喬昭懿“”
 

    方嬤嬤“”
 

    等婆子說完,再被帶下去。
 

    岑聿輕輕咬字,看向喬昭懿“欽差”
 

    喬昭懿“”
 

    岑聿露出探究目光,咬重讀音“她怎麼謀害的欽差”
 

    喬昭懿“”
 

    她總不能說早上院裡吃的清火梨湯,晚上小廚房就燉羊肉,梨和羊肉相剋吧。
 

    但岑聿問,她也不好不回答,就意會地講了下食物相生相剋的原理。
 

    岑聿“”
 

    “將父親母親請來。”岑聿對霜露道。
 

    祖母的問題,該有決斷了。
 

    霜露應是。
 

    東院難得深夜有動靜,岑文鏞和姜歸寧還以為出了事,快步趕來。
 

    這次都沒用上喬昭懿開口,但見岑聿將前因後果一說。
 

    岑文鏞和姜歸寧就知曉其中厲害。
 

    姜歸寧差點給氣死。
 

    往常把本家的小廝婆子往府裡安就算了,總歸不是要職,正院也沒她的人,沒想到她一個疏忽,手能伸到這般長。
 

    東院剛重新住人,院裡消息就被洩個一乾二淨。
 

    這也太不把她這個做主母的放在眼裡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家,是壽康堂當家做主了
 

    她不是個太小肚心腸的人,可若事涉岑聿,就不一樣了,再沒腦子,如今也有了腦子。
 

    尤其是岑聿這個活爹在,人腦子今年頭一次轉得飛快,也沒說要去正院問話,而是看岑文鏞。
 

    等著他開口。
 

    岑文鏞比姜歸寧想得還要深。
 

    東院裡的人,都是他和姜歸寧細細篩過一遍的,沒想到還能有老夫人的手筆。
 

    往日顧念孝道和恩情,他事事讓著,沒想到養虎為患,一錯再錯。
 

    若是哪日岑聿在東院說了關於案子的話,被透出去,都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岑聿的命數。
 

    外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兒子到底辦的什麼案嗎
 

    那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謀逆大案
 

    消息洩露半分,兒子出事的風險就加三成。
 

    若是哪日再在岑府安放些東西,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岑文鏞闔眼半晌,定了主意,差人去請老夫人。
 

    以往是他和姜歸寧太縱容。
 

    東院每天用膳結束時間都固定在戌時,婆子遞消息給壽康堂則是戌時三刻。
 

    如今已戌時一刻。
 

    岑文鏞指節在椅背上敲了敲,讓姜歸寧身邊的嬤嬤帶人過去,務必抓個人贓並獲。
 

    岑老夫人來時,還不知事情已然敗露。
 

    等到東院,瞧見跪在堂屋裡的人,當時就覺得天塌了。
 

    怎麼這般大陣仗
 

    就因為她要了東院的飲食單子
 

    不至於吧。
 

    她腦海混亂一片,壓著心裡頭的不安坐下。
 

    岑文鏞按禮數給她請安,恭謹道“母親待兒子有恩,若沒母親和族中扶持,兒子是萬萬走不到今日的位置。”
 

    岑老夫人“啊”
 

    怎麼忽然說這話
 

    她心頭湧起不安念頭。
 

    岑文鏞接著道“兒子從未想做背約負盟之惡人,此生無法報答母親教導之恩,來世必定當牛做馬、結草銜環,只求能報答一二。”
 

    岑老夫人懵了,“好孩子,你好端端的,說這話做什麼”
 

    岑文鏞看著老夫人,並不言語。
 

    常年身居高位,性子內斂,不愛張揚,但名利場中廝殺出來的,一眼落下,老夫人的身子轉瞬涼透。
 

    鴉雀無聲。
 

    岑文鏞平靜道“兒子汲汲營營半生,也算沒辜負母親所託,撐起了父親留下的門楣。”
 

    “如今深受君恩,得以官拜二品,自然要以國事為重,怕是再分不得過多心思再在族中。”
 

    意思就是,族長之位,他不願再爭,也不願老夫人以此為把柄,在岑家興風作浪。
 

    岑老夫人急得話都說不完整,實在是被嚇死“好孩子,你這這是說的什麼話,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了,怎的忽然說這”
 

    岑文鏞的態度,竟然不像開玩笑。
 

    岑文鏞把粗使婆子按手印畫押的認罪書拿出,樁樁件件只讓老夫人親自去辨。
 

    老夫人急道“我只是關心下”
 

    “這不是關心,這是拿岑家上下的命去填您的私慾”
 

    岑文鏞直戳要害,“母親,是兒子顧念昔日情分,這些年太縱容了些。”
 

    老夫人粉飾出的太平被擊碎個徹底。
 

    她哪裡想過這麼多。
 

    “我我我我就是想讓家裡有幾個自己親近的人,你知道的,我從未對你有過加害之心啊”老夫人不知所措。
 

    岑文鏞話說的毫不留情,剖白老夫人到極致,似乎僅透過皮殼就能窺見內裡躲藏的魂魄。
 

    “母親是無加害之心,但您的念頭,比加害之心更恐怖。”
 

    人蠢,還不如人壞。
 

    蠢人做起事來,是渾然不顧後果的。
 

    他這母親在富貴鄉里待了太久,已忘了謹小慎微四字。
 

    岑文鏞“母親年歲漸長,日後安心養老就是,莫再為家宅所示憂心。”
 

    岑老夫人“啊”
 

    她這是連管家權都沒有了
 

    她還未反應過來。
 

    岑文鏞便再行一禮,起身回正院。
 

    今日話已至此,他這嫡母若是還有幾分眼色,就知道日後該如何行事。
 

    若不再生事,他依然尊她敬她。
 

    如今的岑家沒了誰行,就是不能沒了他岑文鏞。
 

    姜歸寧則送老夫人回去。
 

    路上,姜歸寧沒什麼笑意地道“今日出了這般大的亂子,可見許多下人懶散慣了,已不把自己當下人,反倒當起了主子。”
 

    “我和夫君商量過,明日就找人牙子通通給發賣了去。”
 

    說的就是老夫人之前塞進來的那批本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