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驚鵲35

    喬昭懿抬頭。
 

    二人對視。
 

    喬昭懿“”
 

    她緩緩點了點頭。
 

    表示自己很認同方嬤嬤的說法。
 

    雖然說話的人變了,但意思還是差不多的。
 

    岑聿把方嬤嬤的話重新在腦中回想。
 

    喬昭懿受了驚嚇
 

    他看著懷中少女,沉默良久。
 

    這個說法確實有待商榷,但出事應當是真的。
 

    他母親不是個為難人的,這事應是出自壽康堂,他祖母那。
 

    不知道喬昭懿想如何解決。
 

    岑聿解開大氅,拉著喬昭懿的手在長榻上坐下,看了她表情半晌,發覺不像難受的樣子,知道沒被人為難,便讓左右伺候的都出去。
 

    岑聿彷彿什麼都沒發生,說自己餓了。
 

    說罷,看了眼等著回話的方嬤嬤。
 

    喬昭懿聽出他的弦外之意,想了想,跟道“方嬤嬤,你帶著霜露她們去廚房傳菜,再添碗酒釀圓子。”
 

    暖爐源源不斷地向外蒸騰熱氣,上面溫著壺熱水。
 

    喬昭懿想了想,覺得等下幹說話怪沒意思的,泡了兩杯黑芝麻糊,和岑聿一人一碗,墊墊胃。
 

    岑聿看著碗裡的東西“”
 

    他嚐了點,自然問道“今日為難你的可是祖母”
 

    喬昭懿嗯
 

    還沒說呢,都能猜到
 

    喬昭懿熱情地捧了捧對方,接話道“也不算為難,是昨個兒方嬤嬤發現小廚房裡有人鬼鬼祟祟地向外遞消息,觀察了一日,人贓並獲,才給扣下的。”
 

    “我本想著可能是婢子手腳不乾淨,做工時撈了油水,沒想到一細問,才發覺事情不對。”
 

    天下間,不管是哪戶人家,廚房都是油水最多的地兒,各家也都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太過分,就當不知道。
 

    能派去在廚房裡做管事嬤嬤的,都是身邊人,合該有些錢財體面。
 

    大頭都在管事嬤嬤手中,底下一群人分剩下的兩成,沒有主家會跟幾個粗使婢子計較,真鬧大,也是讓管事嬤嬤發落了,很少親自出面。
 

    喬昭懿“你猜她傳的是什麼竟將我們房裡的事都給抖擻了出去,吃的用的,事無鉅細。”
 

    她觀察岑聿臉色,瞧見沒什麼不對,接著向下講。
 

    她心有試探,語氣倒是實打實地為他著想,“收她消息的是祖母院裡的,你說時間點如此巧,前腳京中剛有案子,後腳我們院的事就被洩了出去,是不是有人想加害岑家”
 

    最後的東西,喬昭懿沒說。
 

    有些話說太直白,就失去了作用。
 

    她點到即止,全看岑聿如何想,反正言下之意已透出去,至於後續,就要看老夫人到底在岑家起著什麼樣的作用。
 

    她其實嫁進來前,就私下和林氏商討過。
 

    雖說庶子也有贍養嫡母的義務。
 

    可一個吏部尚書,養便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怎會允許她在家裡作威作福。
 

    這位岑老夫人,若非手裡有把柄,就是有大利益。
 

    岑聿和各方打過交道,聽完她所講,瞬間想出她話裡的意思。
 

    岑聿放下碗,沒忍住,輕輕笑了下。
 

    抬眼瞧她。
 

    天色已深,周圍點著燈燭。
 

    光映在他眼中,搖晃的像碎星。
 

    喬昭懿看他笑,忍不住回想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
 

    挺正常的啊,沒感覺有不對的地方。
 

    喬昭懿再想想,發現岑聿的笑,不像責備,反倒有些縱容的意味,放下心來,滿臉的虛心請教。
 

    岑聿“當年吏部侍郎位置空缺,京中不少人盯著,父親能走馬上任,中間也歷經不少角力。”
 

    京中的官,五成是翰林裡熬出來的,另外五成是從地方升上來的。
 

    其中關係之複雜,人力難述。
 

    每個能在京中站穩腳跟的,背後勢力皆是盤根錯節。
 

    岑文鏞能升上去,少不得岑家和姜家在其中斡旋。
 

    斡旋的不是外界,而是岑姜二家同屬一個陣營,也便是姜歸寧的母親,昔日姜太傅門下。
 

    朝廷要員換人,若非時局動盪太甚,多半都是在自己的利益集團裡挑選。
 

    但人向高處走,誰也不甘心原地踏步。
 

    岑文鏞進吏部,其中的利益交換、言談協商,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岑聿“我們和祖母的關係複雜,祖父是嫡長子,人也早早考取功名,不出意外,當要接任族長的位置,可偏偏壯年暴斃。”
 

    他這位祖父,人若是還在,少說也能官拜六部。
 

    只是人沒得早,剛過四十就不成了。
 

    他和岑老夫人共留下三子一女,二人所生的嫡長子當時也才二十一,剛過鄉試。
 

    只是守孝三年,不知什麼時候是不是犯了文曲星的忌諱,拖來拖去,十好幾年過去,還是舉人。
 

    岑老夫人其餘的兩個孩子也不爭氣。
 

    眼看著留下的餘蔭快要散盡,老夫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這房不爭氣,族長的位置可不就要白白落入其他房手裡。
 

    沒想到,忽現生路。
 

    喬昭懿聽懂了“是父親過了院試”
 

    這便對上了,不然怎麼十幾年不聞不問,忽然給人接到正院去。
 

    岑聿“父親幾個兄弟,都是高不成低不就,不惹大亂子,可也撐不起門楣。”
 

    岑文鏞是年紀最小的,昔日院試時,幾個哥哥早已成家立業。
 

    老夫人當時只是困獸之鬥,本不喜歡這個小妾生的孩子,但書院裡人都說岑文鏞聰慧,院試成績又好,就在他身上搏一搏。
 

    沒想到,搏出個天大的富貴。
 

    岑聿再道“祖母原本對長子還有期待,可惜那人也隨了祖父,四十有二就撒手人寰。”
 

    岑老夫人哭得差點昏死過去,因為長子好歹
 

    是個舉人,這些年靠著家裡關係,也混了個小官當。
 

    後又在聞名天下的書院裡做山長。
 

    大鄴有私塾的到底是少數,家裡凡是有適齡學子,多是向書院裡頭送。
 

    既做了大書院的山長,離桃李滿天下就只一步之遙。
 

    當時岑文鏞即將官拜四品。
 

    老夫人想著,有岑文鏞扶持,長子再熬個十年八年,名聲文聲皆全,還有機會接任族長的位置。
 

    哪成想,一朝希望盡碎。
 

    兩個小兒子又不成器,根本指望不上,不由心裡悽然。
 

    喬昭懿聽岑聿講清關係,就捋出這條線來。
 

    族長管著一宗祭祀,宗法權力極大,且管祖產。
 

    岑家在京盤踞百年,也曾興旺一時,每個支脈延伸下去,再擴張
 

    怕是神仙也覺得目眩。
 

    喬昭懿咋舌。
 

    怪不得老夫人死活不肯打消念頭,只要族長是他們這房的,富貴就能無限延伸,兩個親生的兒子也能借到五分力。
 

    喬昭懿眸子微微睜大,頓時心如擂鼓,思緒陡閃。
 

    難道老夫人要扶持岑文鏞上位
 

    岑聿輕輕點頭。
 

    喬昭懿心驚,現在頗為崇尚嫡長之說,岑文鏞非嫡非長,本無希望。
 

    可族長選的多是輩分最高、年齡最大且最有權勢的人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