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驚鵲34

    迎著對方期待神色的喬昭懿“”
 

    要是哪個都沒涉獵,來日裴綰一和她二姐喬昭如書信時不小心說出去,消息再輾轉傳回喬府,林氏少不得要找她回去說一通。
 

    可資治通鑑、天工開物、九章算術、奇門遁甲、水經注
 

    這五本書上涉天文,下涉地理。
 

    沒想到這位表姑娘還是個理科學霸。
 

    前世學文的喬昭懿“”
 

    實在是對這些不太熟。
 

    地理倒是學過,可這麼多年過去,知識還回去大半。
 

    可又不能露怯。
 

    喬昭懿想了半天,終於在裡面挑出一個自己還有點印象的,“九章算術”
 

    她眸子真誠。
 

    裴綰一詫然,她原本都做好了喬昭懿哪本都沒看過的準備,沒想到她竟喜歡算學。
 

    原本的兩分熱絡只是因為對方與喬昭如有舊,現在倒是多了些真情實感。
 

    裴綰一遞去一張紙,問她平日都喜歡算些什麼。
 

    喬昭懿,“”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最尾處的“數”指代的就是算數,她二人提到的九章算術,便是歸類到算經裡頭。
 

    但在古代,這東西向來多由男子去學,且排在六藝最尾,重要性自然比不上前面的。
 

    換句話說,算數題在當下,並不是個被追捧的熱潮項目。
 

    在男子堆都如此,更遑論在內宅閨閣了。
 

    喬昭懿雖然腦子裡不剩太多知識,但上輩子被折磨得不輕,到底有點印象。
 

    但是把二角函數拿出來,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
 

    除了這點,她還擔心別的。
 

    從她降生,到她覺醒前世記憶,那是能懶則懶,能混就混,能不多學,絕對不多看一個字。
 

    她怕自己不小心創造出什麼曠古絕今的新東西。
 

    比如什麼正負數和立體幾何。
 

    喬昭懿沒立刻應聲,只聽裴綰一去說。
 

    聊到自己喜歡的,裴綰一清清冷冷的性子變好不少,若是仔細再探,還能聽聞一絲不宜覺察的俏皮。
 

    裴綰一說起自己在濟州老家時父親請的先生。
 

    裴父是個豪爽性子,天南地北許多朋友,和她母親也溫存,只是接連生了二個哥哥,沒一個站住的,最後只勉強留住她這個姑娘。
 

    許是心有遺憾,又或是不再於子嗣上抱有期待。
 

    從小到大,她過得日子比尋常的閨閣小姐快活許多,但凡她想學的,家裡幾乎從不阻攔。
 

    裴父去濟州前,裴家分家,當年帶去濟州的財產,父母死後,幾乎都留給了她。
 

    加上姨母是姜歸寧,身後站著岑家,就算在濟州獨身守孝,各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敢為難。
 

    裴綰一的性子,就是千嬌萬寵中養大的真千金,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見識過。
 

    情緒也
 

    穩定。
 

    要說唯一討厭的,就是對她死皮賴臉的舔狗。
 

    相對於掩在暗處的口舌爭鋒,還不如自己獨處樂得清閒。
 

    這就是她在濟州的處世法則,唯一的例外,是喬昭懿的二姐,喬昭如。
 

    對方生的圓盤白淨臉,看人總是自帶二分情,尤其是看她,兩家捱得近,常怕她孤苦,百忙之中也要抽出時間來探望。
 

    這也是她唯一例外的人。
 

    就是現在可能又多了一個。
 

    裴綰一說完自己對九章算術感興趣的東西,就見喬昭懿深思許久,似乎對她說的某些內容感興趣。
 

    喬昭懿根本不是感興趣。
 

    她是在想,大鄴的數學水平,好像是有點低
 

    雖然她忘了不少知識,但裴綰一說的,她竟然都會。
 

    她、竟然都會
 

    原來這就是踩在偉人肩膀上的感覺
 

    喬昭懿在腦子裡扒拉出一道她上輩子耳熟能詳的題,提筆寫在紙上。
 

    她寫字飛快,如有神助。
 

    畢竟小時候沒少被這題為難過。
 

    只見不過呼吸間,紙上便有兩行字展露出來。
 

    喬昭懿滿臉高深“這是我哥哥在荊州時偶然聽聞的一則算數故事。”
 

    她頭頂的嫡親哥哥,名喚喬謙也,考中進士後,先在翰林院熬了幾年資歷,之後為求政績,自請外放。
 

    誰都知道岑家的長子,是個爭氣的。
 

    這種事,安放在她哥哥身上,最是合適。
 

    反正裴綰一也沒渠道問去。
 

    喬昭懿把紙張遞過去,裴綰一接過,細細去唸“已知棚裡共有雞牛二十五,七十隻腳,問雞、牛各有多少隻”
 

    剛讀完,裴綰一就生了興趣。
 

    這題出的可真是巧。
 

    她之前竟未在算經書裡瞧過。
 

    望著裴綰一閃閃發亮的眸子,喬昭懿與有榮焉。
 

    今日這題,便是她踩在巨人肩膀上,由雞兔同籠改編出的雞牛同棚。
 

    雖然她幾乎沒出什麼力,但勉強算是動了腦子。
 

    就先給這個時代的人,一點點震撼吧。
 

    她原本記得雞兔同籠也是源自古書,所以沒敢直接寫,可從裴綰一的反應來看,可能是時代差異,大鄴還沒有寫出雞兔同籠的時代巨人。
 

    既然如此。
 

    她就淺淺傳播下知識。
 

    因為跨時代的雞牛同棚,兩人關係親近不少。
 

    待用了午膳,喬昭懿折身回東院,裴綰一則運筆計算。
 

    姜歸寧白日無事,下午的功夫,就來瀟湘苑找裴綰一說話。
 

    姜歸寧還是挺喜歡裴綰一的,不然之前也不能生出將其許給岑聿的念頭,雖然如今岑聿另作他娶,可和喬家的這樁婚事她也很是滿意。
 

    但是岑家現在清冷,沒個孩子。
 

    就算喬昭懿真懷了,少說也要明年才能見到下一輩。
 

    這讓剛嘗試過熱鬧的姜歸寧哪裡坐的住。
 

    想岑聿成親當日,岑家那叫一個風光,上次去姚家給姚老夫人賀壽的,幾乎都來了。
 

    太子還拉著雍王來。
 

    兩人坐在首桌,親眼瞧著她兒子兒媳拜堂,就是許是那日雍王身子不適,臉色竟比平日黑不少。
 

    她是真沒猜到高敘當日的心裡所想。
 

    高敘經歷的是大婚嗎
 

    不。
 

    這是他的屈辱現場。
 

    他根本就不想來,偏偏太子連著好幾日都在朝會前一臉熱絡地邀請,說自己一個人去岑家總心覺孤寂,想讓他陪著。
 

    他最開始還推拒。
 

    後來太子就故意拖延時間,非等到皇帝來的時候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