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鷺 作品

第 70 章 笑語問檀郎30

    “吉”
 

    尾音卡在半空。
 

    喬昭懿半張臉都被手蓋住,成功地堵住一切可能說話的途徑。
 

    喬昭懿“”
 

    嗯
 

    按理講,她說話聲,應該只有岑聿能聽見,怎麼鄧儀的手也捂了上來
 

    難道是她剛才說話太大聲了
 

    不應該啊。
 

    她覺得自己都不大聽得清自己在說什麼,也就離她最近的岑聿能從聲音口型上分辨。
 

    鄧儀聽力竟如此好
 

    鄧儀根本沒聽見,但能做這行的,心思必然敏銳,想也知道喬昭懿要說什麼。
 

    沒看見岑聿都抬手了嗎
 

    空氣安靜一息。
 

    老大爺都覺察出不對,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嚶,他好委屈。
 

    鄧儀“別說。”
 

    岑聿“我懂。”
 

    喬昭懿“唔唔”兩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懂,她晚上回家偷偷說。
 

    老大爺家的事,雖然關係一戶的門楣傳承,但並不算重案,若不是在正月十五鬧起,被岑聿撞個正著,這個案子,連刑部都上不去,最多會由所屬衙門整理成卷宗,在年終歲尾,統一上呈刑部,堆積在庫房。
 

    就算是天子腳下,也不是所有案子都能直接呈到刑部,而是要先報到對應的縣衙。
 

    比如朱雀街那條路,不管是大案小案,第一個要上報的都是雲宛縣。
 

    雲宛縣察覺有異,方向上呈報。
 

    這是規矩,就算是京中其它衙署,也得先等縣衙上報,方能探查。
 

    昨晚當真是他們點子太背,直撞上喬昭懿一行人,不然真沒法將吳子道給羈押來。
 

    皇權特許,這就是緝查院。
 

    鄧儀心情還算不錯,陰中帶晴。
 

    他們沒有實質證據證明吳子道用毒菌害人,之前幾戶被冤魂索命的人家幾乎滿門死絕,殘留的人,也盡數搬遷,久離京城。
 

    都是普通百姓,查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緝查院消息再嚴,大規模搜尋幾個百姓,也難免露出風聲,到時打草驚蛇。
 

    加上吳子道算是半個御前的人。
 

    怕文官集團又向上集體遞摺子彈劾。
 

    宮中不至於因此再動裁撤緝查院的心,他們卻少不得要在御前請罪。
 

    鄧儀問老大爺“您是想”
 

    老大爺根本不知道面前的是誰,昨晚在緝查院住了一夜,素來聽聞詔獄恐怖,本以為要被拉去重刑相待,沒想到卻是讓他在一處乾淨地方住了一晚上。
 

    最開始人還擔驚受怕,等發現這裡人對他都挺和善之時,恐懼就淡了不少。
 

    老大爺甚至挺感動。
 

    之前不應該跟著人一起罵緝查院的,沒想到這種小事,人家也願意管。
 

    真是好人吶
 

    老大爺聽見鄧儀問自己有何要求,原本想說血
 

    債血償,給那庸醫打個幾十板子此事就算結束。
 

    又怕只提如此要求,他們覺得這個案子不重要,擦淚動作一頓,振振有詞道“我想請求大人們上奏陛下,誅了他九族”
 

    之後再降要求。
 

    就顯得幾十板子很通情達理。
 

    鄧儀“”
 

    岑聿“”
 

    喬昭懿“”
 

    好傢伙。
 

    在世閻王爺。
 

    誅九族之說,雖然一直流傳,但從古至今的皇帝都要臉面,更想要好名聲,誰也不想被後世罵是翻版紂王。
 

    她長這麼大,上輩子和現在加一起,也就聽過二例。
 

    鄧儀沒好氣“能罰沒他家產,再給人流放充軍就不錯了。”
 

    孩子傷及要害,但到底未出事,命尚在,連斬首示眾的罪估計都治不到,怎麼能和誅九族捱上。
 

    老大爺驟然一喜,“謝大人。”
 

    “您可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吳子道身負聖眷,他瞧見孫子傷勢的瞬間,心死如灰,想著十五上元燈會,街上熱鬧,還有禁軍和緝查衛巡邏值守,萬一就有機會得以上達天聽呢
 

    能判個對方杖責二十,他都算知足,起碼沒讓孫子被人平白欺負了去。
 

    至於鄧儀所說的結果,他想都不敢想。
 

    老大爺千恩萬謝,哭個不停。
 

    頭次被喊“青天大老爺”的鄧儀“”
 

    有些慚愧。
 

    叫他黑天大老爺才貼切。
 

    老大爺很快被送出緝查院,再遣閆二去將另位涉案人員,吳子道的弟子押來。
 

    有老大爺的證詞在,緝查院辦起案來得心應手,直接將人向詔獄裡一塞。
 

    緝查院的詔獄,自使用一來,就沒空過。
 

    每次稍顯寂靜,各處緝查院分院,就會向裡塞人。
 

    尤其是近些年,姚暉聯合著和自己關係親近的文官集團,頻頻請求裁撤緝查院,塞人的頻率比起以往,有過之而無不極。
 

    罪名扣的也頗大,連帶著破了好幾樁曾聲震大鄴,擾的當日人心惶惶的懸案。
 

    總得讓宮中認為自己有大用,才能繼續穩固當前地位,並不斷向前。
 

    那弟子沒被塞進牢房,而是直接被帶了腳鐐,捆綁在刑問牢柱上。
 

    那人“”
 

    “啊”痛嚎聲遙遙傳了進來,氣若游絲又肝腸寸斷,一聲接一聲,延綿不絕。
 

    那人“。”
 

    登時噤若寒蟬,抖如篩糠。
 

    上來就玩這麼大
 

    這是什麼意思,大鄴律法什麼時候如此嚴苛的,他犯的事,在以往,根本不算什麼事,最多被劃到治人沒治好,怎麼就被下詔獄了。
 

    飄散的思緒還沒歸攏,隔壁一頓啷噹的鎖鏈相撞聲,聲音再無。
 

    緊接著,聲音傳到他這。
 

    抬頭一瞧。
 

    緝查衛正向他這處走來,各個身材高大,手持刀劍,衣袖都帶著剽悍的味道。
 

    他“”
 

    他傻了。
 

    這不是明顯地要審問他嗎
 

    不遠處。
 

    喬昭懿換了身衣服,和岑聿鄧儀還有閆二一同蹲坐在另間牢房。
 

    二人還挺有閒情逸致,拿著筷子慢條斯理地吃喬昭懿帶來的飯。
 

    喬昭懿沒動筷。
 

    “他會承認嗎”
 

    “會。”閆二看了眼岑聿方向,應答之聲言簡意賅。
 

    岑聿先前說能,就一定能。
 

    岑聿看人最準。
 

    “我錯了,我承認,我全都招,別打我。”隔壁哭聲傳來。
 

    喬昭懿震驚。
 

    原來這就是緝查院的審人手段。
 

    學到了。
 

    吃飯的岑聿“”
 

    雖然不知道她學到了什麼。
 

    但想來,不是他最想告訴喬昭懿的那點。
 

    那人邊哭邊狡辯,最開始還想著避重就輕,被隔著書冊子打了一拳後,“”
 

    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錯了。
 

    他擦了擦疼出來的口水,恢復原先儀態,氣若游絲地承認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