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蠶土豆 作品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人間苦難說不得也(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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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點了點頭,“可以。”

 果真刻意收起了自然而然流瀉在外的劍氣。

 其實少女不知,非是左右針對少年天才的劍心,而是此人劍心本就不夠精粹。

 不然一名劍修站在左右身邊,就是不小的福緣,可謂“入芝蘭之室”。

 少女破涕為笑,可大概是覺得跟這個大仇家露出笑臉,是無異於欺師叛道的卑劣行徑,她趕緊板起臉。

 左右轉身準備繼續去對這座桐葉宗斬山水、散氣數,轉過頭,道:“杜懋真是個敗家子,你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少女茫然。

 身後少年顫顫巍巍,身形不穩,劍心更不穩。

 左右一掠遠去,劍氣如虹。

 祖師山那邊,梧桐小洞天的異象越來越明顯。

 想飛昇?

 那得問過我的劍,答不答應。

 一艘來自北俱蘆洲的跨洲渡船,已經到達東寶瓶洲的版圖上方。

 速度極快,神仙錢消耗了不計其數,乘客們自然樂見其成,誰不樂意早些到達目的地。

 聽說是有位財大氣粗的老元嬰砸了一大筆錢,這艘渡船才如此作為。

 一位個子不高的精壯漢子,住著最便宜的底層屋舍,深居簡出。

 應該是位純粹武夫,只是看不出是幾境。

 其實看不出,就挺能讓聰明一點的練氣士心生忌憚了。

 傳說中的武道第十境,止境武夫有三層,氣盛,歸真,神到。

 李二在離開獅子峰山頭後,氣勢一路攀升,莫名其妙就進入了歸真範疇。

 李二覺得挺好。

 拆人家祖師堂,拳頭得硬!

 老龍城暗流湧動。

 范家始終按兵不動,當然在絕大多數範氏祠堂的人眼中,這叫等死。

 孫家亦是動靜不大,雖然早早選擇依附苻家,可並未火急火燎遞交什麼投名狀。

 灰塵藥鋪,依舊是那麼個無人打攪的熱鬧小地方。

 陳平安坐在櫃檯裡邊,桌上,擺放著最小的那塊斬龍臺,長尺狀。

 初一和十五正在“磨劍”,兩者飛速掠過那塊斬龍臺,火星四濺。

 雀躍歡快。

 陳平安在給自己算賬。

 那塊篆刻“吾善養浩然氣”的金色玉佩,能夠自行汲取天地靈氣。就是一座可以懸佩在腰間的小洞天。

 只可惜如今不可懸佩,因為跟灰塵藥鋪的陣法還有趙氏陰神自身煞氣相沖。

 到了山清水秀靈氣盎然的地方,就可以拿出來了。

 裴錢很喜歡它,先前在櫃檯這邊,愛不釋手,摸了半天,只是到底沒好意思跟陳平安借去耍耍。

 無法解決燃眉之急,陳平安只能暫時雪藏這塊玉佩。

 不過當下最在意也最傷神的,還是那具飛昇境大修士的陽神身外身,這就是正兒八經的仙人遺蛻!

 少年崔,或者說崔東山如今的那副皮囊,就是如此。

 只是如何使用這副遺蛻,裡頭有大學問。一個不慎,就是血本無歸。用好了,則一本萬利。

 比起煉化本命物,難度更大。

 首先,得“開門”。仙人遺蛻,名副其實的不敗金身,中五境劍修的本命飛劍,傾力一擊,都未必能夠刺出什麼來。

 其次,像崔東山那樣的移花接木,鳩佔鵲巢,意味著“進門”的魂魄,得完整且足夠強大,並且是天生心志堅定之輩。

 不然到最後,說不定就是杜懋死灰復燃的結局,一旦給他藉機返回桐葉宗,陽神歸位。後果不堪設想。

 第三,如何溫養。仙人遺蛻,若是擱置著,放上千年都沒有問題,可是一旦有了新主人,就得砸錢了。

 第四,新的“杜懋”如何成長,修行道路如何選擇。否則就是暴殄天物。

 世俗王朝讚譽官員,有個說法,叫做宰相器格。可是距離真正成為一朝首輔的官員,還有一大段路要走,甚至要靠運氣。

 陳平安對於此事,詳細問過趙姓陰神,只是後者說得含糊,因為涉及到了許多內幕,根本不敢多說什麼。

 欠了范家,或者說範峻茂五十顆穀雨錢。

 自己的那袋子金精銅錢,已經沒剩下幾顆了。

 花錢如流水,入不敷出,說的就是陳平安當下的尷尬境地。

 裴錢的想法總是天馬行空,說那時間就像飛劍,嗖一下就過去了。尾巴都看不到哩。

 陳平安覺得自己口袋裡的銀子,跑得比飛劍還快。

 嘆了口氣,收起了那塊玉牌,只是藥鋪註定沒客人,就由著初一和十五繼續砥礪劍鋒。

 這趟出門,帶著初一十五一路接連不斷的廝殺,劍鋒已經鈍了不少,按照趙氏陰神的說法,如果繼續這麼消耗下去,一旦飛劍出現縫隙,那就壞了大事。

 不過如此“吃掉”那塊斬龍臺,可以修補回來。

 這麼一小塊斬龍臺,世間劍修夢寐以求的心頭好,能賣不少穀雨錢的。

 尋常劍修幾乎都是窮光蛋,不是沒有理由的。

 就算是阿良,當年行走中土神洲的江湖,在去往倒懸山之前,還欠了一大屁股債,雖說不是全部用來養劍,主要是每次出手,事後就需要掏錢幫那些可憐兮兮的宗門修補山頭,這份開銷,佔了大頭。可劍修最難攢錢,已經是不成的規矩了。原因既簡單,也不簡單,簡單是唯有劍一物需要燒錢,根本不用分心和貪心其它法寶,不簡單的,是這一件東西,就已經比其他練氣士難養了,練氣士實在手頭沒錢,最少還可以拿出某些家底售賣換錢,拆東牆補西牆,提高某一件適合當下修行的法寶仙兵秩,劍修賣什麼?自己的本命飛劍?

 裴錢雖然吃不住開筋拔骨開關節的苦,可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練武的,只要是不挨痛的那種,她就願意。

 比如今天就在跟小白請教武學,老魏不愛扯這些,被她煩的不行,跑去屋子裡,一卷被子悶頭睡覺了,氣得裴錢提著行山杖戳被褥,老魏也不管,鼾聲如雷。

 裴錢只好退而求其次,跟關係第二好的盧白象討教學問了。

 盧白象便走到院子裡,想了想,開始模仿陳平安的六步走樁,別有韻味,十分寫意。

 一邊走一邊轉頭對裴錢笑道:“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師傅。這是極好的拳理根本。我們四人當中,只說架子,是朱斂撐得最開,攏得最密,最符合收放自如這個說法。”

 六步走樁之後,一拳輕輕遞出,砰然作響,盧白象繼續道:“八面撐勁,才能半睡半醒,一有動靜,毛髮如戟拳罡震。”

 盧白象一記鞭腿,飄然落地後,“人之脊柱如天地龍脈,故而有武學中有校大龍一說,並不算高深,但是極其關鍵,脊柱節節貫穿,如蛟龍晃軀,瞬間發力,一口純粹真氣驟然流轉氣府經脈數百里,甚至千里之遙,催動全身皮肉筋骨血,每次出手自然勢大力沉。”

 朱斂坐在簷下板凳上,正看著一本某些描寫肥瘦得當、油而不膩的才子佳人小說,聽聞盧白象稱讚自己的言語後,樂呵一笑。

 盧白象耐心極好,笑問道:“能大致聽得明白嗎?如果不懂,我可以掰碎了與你細說。”

 裴錢使勁點頭,“都聽懂了,可是我不想學走路。”

 盧白象笑道:“不先學會走路,以後怎麼跑,怎麼飛?”

 裴錢瞥了眼盧白象腰間那把狹刀停雪,“可我就想學最厲害的劍術,實在不行,刀法也可以。”

 盧白象轉頭望向已經悄然坐在長凳上的陳平安,無奈道:“我沒轍了。”

 裴錢看到陳平安後,如耗子見貓,立即改口正色道:“那就先學走路好了!”

 朱斂嘖嘖道:“鐵骨錚錚牆頭草,見風使舵賠錢貨。”

 裴錢手持行山杖怒道:“不要以為自己做的飯菜好吃,就了不起啊!有本事出來一戰!”

 朱斂哎呦喂一聲,合上書本,彎著腰站起身,“我就不信邪了,今兒非跟你切磋切磋,不然你不知道我在灰塵藥鋪,是廚子裡頭最能打的一個。”

 裴錢半點不懼,“好,我們開始比抄書!”

 朱斂坐回小板凳,繼續看書。

 陳平安沒理睬這些打打鬧鬧。

 在這些事情上,陳平安從不約束裴錢。

 陳平安笑著站起身,難得有些閒情逸致,便一步輕飄飄跨入了院子中央。

 臉色還是不太好,可陳平安精神氣在這一刻,卻不差。

 腳下以六步走樁緩緩而行,手上卻是神人擂鼓式的拳架。

 走樁拳架,與境界修為無關。

 若說拳意給人的感覺,便是自然而然四字而已。

 裴錢則只覺得同樣的走樁,在陳平安認真起來後,哪怕是隻是看著,就覺得舒服。

 朱斂抬起頭,滿臉驚歎笑道:“意思有點重啊。”

 盧白象點頭道:“我遠遠不如。”

 陳平安收拳立定後,左右張望一眼,笑眯眯道:“隋右邊,魏羨,輪到你們了。”

 默默站在窗口那邊的隋右邊徑直轉身,坐回桌旁。

 魏羨的嗓音悶悶傳出屋外,“霸氣絕倫。”

 裴錢蹲在地上抱著肚子狂笑,這些傢伙還好意思說我牆頭草?

 鄭大風竟然走到了正屋門口那邊,撐著門框,抬頭看了眼日頭,眯起眼,“總算還魂了,再躺下去,得發黴。”

 裴錢訝異道:“鄭大風,你能下地走路了?可別逞強,摔個狗吃屎,又回去躺十天半個月的。”

 鄭風氣笑道:“我的小姑奶奶唉,求你念我一點好!”

 裴錢白眼道:“好心當驢肝肺。”

 陳平安跟鄭大風點頭致意後,就坐回長凳,裴錢很狗腿地拿了些瓜子過去,一大一小坐在長凳上,她張開堆滿瓜子的小手掌,一直放在陳平安身前。

 鄭大風走得極慢,步子也小,就在正屋那邊的屋簷下散步,絕不是意氣用事,強撐著起床。

 只是這個漢子,一直勾著背。

 所有人都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幕,各做各的,盧白象拿了棋墩棋盒去找隋右邊下棋。朱斂翻書,魏羨睡覺。裴錢陪著陳平安吃瓜子。

 小藥鋪的年味兒,有了些。

 有一天中午,灰塵藥鋪竟然來了一位範峻茂範二姐弟之外的客人。

 真正的客人。

 是位外鄉口音的老者,在藥鋪買了不少藥材,就是埋怨價錢稍稍貴了些。

 趙氏陰神只能以心聲暗中示意陳平安,他只能看出此人是相當凝練的龍門境修為。

 陳平安倒是心境平和,連飛昇境的杜懋都交過手了,好歹算是見過大風大浪,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劍靈轉述聖老爺的一番話,讓陳平安又想通了一些事情。

 世間道理,其實一直在,有人撿起,奉若圭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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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為珍寶,有人不屑,甚至還有人會踩上幾腳。

 這不是道理不對,不好。

 而是人心出了問題。

 劍靈尤其多說了幾句那位坐鎮桐葉洲北部天幕的古稀儒士,說下場不算太好,按照老秀才的說法,有可能要失去吃冷豬頭肉的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