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52 章 萬年窮逼(第3頁)

 

    陳子輕心情複雜,他起初只以為方丈看出他入世後變得浮躁,叫他日復一日的堅持抄經書,有益於他的情緒管理,還有就是堅固佛心,讓他將來解決二惑後還想修佛的時候,能有回頭路。
 

    沒想到方丈算到了他的結局。
 

    陳子輕想,老方丈不僅窺探天機,還試圖憑一己之力對抗天意,因此遭到了懲罰,走了。
 

    與燈好奇道“小師叔,你和我大師兄見過面了嗎”
 

    陳子輕搖頭,大師侄在國外,他們一直都沒有打交道。他有種感覺,那位可能也算出了什麼,所以才出國躲避,不再回來。
 

    可是逃得掉嗎
 

    四叔四嬸一家不就在跑到國外後遭遇的事故。
 

    陳子輕撓幾下後頸,邱家在改變物種往殭屍方向發展,肯定不可能照顧到直系旁系所有人,只讓核心成員脫離報應。
 

    當陳子輕的思緒回到現實中來的時候,與燈已經跟王禹打了起來。他頭疼地看他們打。
 

    與燈的頭被王禹摁在汙水坑邊時,陳子輕出聲道“王禹,鬆手。”
 

    王禹手上動作停了停“他抓我臉的時候,你怎麼不阻止”
 

    緊跟著就紅了眼眶,怨恨地歇斯底里道“你偏心媽媽,你偏心”
 

    陳子輕的耳膜有點疼,他明白,邱宜雪這個副人格的逆鱗是,原主母親偏心。
 

    “沒有偏心。”陳子輕把王禹拉到一邊,“那水坑多髒啊,與燈是我小師侄,我怎麼能不管呢,至於他抓你臉,那會兒我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我要是看見了,怎麼可能不攔著他。”
 

    王禹冷笑。
 

    陳子輕
 

    讓他低頭,他看起來很乖地配合“媽媽是要給我吹吹”
 

    吹個屁。陳子輕用袖子摁上他面頰抓痕,他大概是疼到了,眼眶更紅,可憐兮兮的。
 

    “就出了一點血,都給你擦掉了。”陳子輕放下手說。
 

    王禹的面色又好起來,他哼著小曲徑自往前走。
 

    與燈挪步到陳子輕身旁,匪夷所思地問道“小師叔,他怎麼叫你媽媽”
 

    陳子輕一言難盡“是個有病的。”
 

    與燈憨憨道“沒聽說邱家大少爺有病啊,還有,他不是姓邱嗎,怎麼叫王什麼的。”
 

    “說來話長。”陳子輕後面跟著的不是“長話短說”,而是詢問,“與燈,你有吃的嗎,小師叔我的肚子餓扁了。”
 

    肚子又疼了,絕對是又餓了,很容易餓。
 

    “啊,吃的啊。”與燈在僧袍前襟掏啊掏,掏出一個餅,“這是我留著磨牙的,給。”
 

    陳子輕只撕了一塊,剩下都還給他。
 

    與燈推了幾次,小師叔非要把大半個餅給他,他只好放回前襟,拍拍僧袍衣角的黑色髒汙。
 

    陳子輕掰著一點餅用唾液濡溼嚥下去,他打聽道“與燈,這幾個月你下過山嗎,有沒有聽說什麼奇怪的事情,譬如哪兒有殭屍出沒”
 

    “殭屍”與燈驚詫不已,“世上還有這東西”
 

    陳子輕嘆氣,看來是沒聽過。
 

    與燈自顧自道“小師叔,方丈叫我們下山去京城尋你,我們去了,邱家客氣招待我們二天六頓飯食,之後我們接到方丈的電話,叫我們回山上,不用再尋你。”
 

    陳子輕心裡清楚,方丈應該是算出了他的去向。
 

    “剛才你們為什麼動手”他問。
 

    與燈把嘴一撅“他說他跟你走的這條路上不想有第二者跟著,叫我滾,有沒有搞錯,誰是第二者啊,我一時沒忍住就罵他,然後就,就打起來了。”
 

    陳子輕不知道說什麼好。
 

    與燈忽然說“小師叔,我要走了。”
 

    陳子輕把嘴裡的餅吃掉“去哪回思明寺嗎”
 

    與燈高深莫測地說“我去修行。”
 

    僧人從頭到腳滿是老方丈離世後,大徹大悟的模樣。
 

    陳子輕點頭道“那你不和長明一起”
 

    與燈做出不情不願的表情“他跟我約好了在一個地方等我,我去找他。”
 

    “那就行。”陳子輕摸他光溜的腦袋,“去吧,一路平安。”
 

    與燈也摸他有頭髮的腦袋“小師叔,方丈是去極樂世界了,別傷心。哦,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寺裡看方丈的小墳包他老人家在等著你呢。”
 

    陳子輕沒暴露找不到嶽起沉帶來的憂慮和焦躁,他不想讓與燈碰到他的負面情緒,儘量平和道“要過段時間,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就回去,我一定回去看他。”
 

    與燈展開笑顏“行,小師叔再見。”
 

    陳子輕說“再見。”
 

    與燈跑到左邊的山坡上,轉過身,大幅度地對他揮手。
 

    他也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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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燈的身影漸行漸遠,陳子輕眼前的視線被不知何時返回來的王禹擋住。
 

    王禹找他算賬“你說我有病。”
 

    陳子輕心虛地避開王禹的目光,他看天看地,看雲看雪。
 

    王禹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誰都可以說我有病,只有你不行,我為什麼會這樣,都是你害的。”他看著眼皮底下的這張臉,“媽媽,要不是你把愛都給了邱燕林,我不會來到這世上。”
 

    “邱宜雪把什麼都悶在心裡,這才有了我。”
 

    “我怎麼想怎麼說,我不快樂就說不快樂,我不像他,媽媽不准他上桌吃飯,他就端著碗站在牆邊吃,我會跟媽媽說,我想和邱燕林一樣坐在她旁邊。”
 

    陳子輕起先沒多大動容,頭頂傳來不壓抑的哭聲,他無奈地說“別哭了。”
 

    王禹像是回到了兒時,他越被哄,越委屈,哭得就越厲害。
 

    陳子輕有氣無力“那話我說都說了,也收不回來了,你想怎樣啊,到底想怎樣”
 

    王禹邊哭邊提出條件“你現在抱著我睡,這事就能翻篇。”
 

    陳子輕指著四面八方跟他說“大哥,這是外頭,我怎麼抱著你睡”
 

    王禹就地躺下來。
 

    陳子輕“”這還沒病
 

    一場雪後又是一場雪,王禹帶陳子輕去一個鄉鎮。
 

    陳子輕跟著他跋山涉水,期間因為懲罰變成倉鼠,被他拎起兩隻前爪練立正稍息。
 

    王禹的新鮮勁下不去,他找根繩子系在倉鼠的脖子上,牽著走。
 

    兩天過去,陳子輕變回人,王禹一個白天都沒搭理他,非要他再變回去,吵吵鬧鬧沒完沒了。
 

    雪越下越大,糊了滿臉,陳子輕一開始還用手擦,後來就不管了。
 

    王禹迎著風雪開口“翻過這座山就到了。”
 

    陳子輕剛想說話,他冷不丁地發現了一個一直被他遺漏的重要細節。王禹剛出來,他不能跟邱宜雪共享記憶,那他怎麼帶我來這裡找嶽起沉,還那麼確定人就在鄉鎮上,消息是哪來的
 

    除非一直有在暗中調查。
 

    陳子輕的後腦勺劃下冷汗,同時雞皮疙瘩也長了出來,他停下腳步。
 

    王禹走了一小段路見他沒跟上來,調頭看他,臉上眼睛眉毛都上都是雪花。
 

    陳子輕跟他對視,語氣確定“你是邱宜雪。”
 

    王禹彎唇笑道“腦子凍糊塗了”
 

    陳子輕又說“你也是王禹。”
 

    王禹臉上帶著邪氣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陳子輕捕捉到了。他飛快地抓住想跑的王禹“所以你們”
 

    陳子輕頓了頓“融合了對嗎”
 

    王禹沒說話,他張口吃雪。
 

    陳子輕抓著他胳膊的手開始發抖“對不對”
 

    王禹嚥下口中的冬雪,笑容滿面道“你想我是誰,我就是誰。”
 

    “換個說法,你什麼時候需要邱宜雪,我便是邱宜雪,你什麼時候需要王禹,那我就是王禹。”
 

    王禹重新勾起唇角,“我對你好吧,是不是感動得想哭”
 

    陳子輕默了默“我現在想和邱宜雪聊。”
 

    男人的眉眼五官不變,眼神和氣質卻都發生了改變,從性情外露的司機之子,到不顯山不露水的邱家大少爺。
 

    陳子輕說“大哥,你和他一起騙我。”
 

    這個“他”指的是“邱晁”。
 

    邱宜雪低低道“抱歉。”
 

    陳子輕突兀地問“你也參與進來了”
 

    邱宜雪抿唇“不算。”
 

    陳子輕緊跟著問“那嶽起沉他爹的肉身跟靈魂怎麼樣了
 

    邱宜雪把手放進大衣口袋裡,氣質寧靜高貴,風度翩翩道“不清楚。我有在暗中調查,目前沒查出來有用的線索。”
 

    陳子輕判定邱宜雪沒撒謊“你不是邱家人,身體裡流的不是邱家的血液。”
 

    邱宜雪沒言語。
 

    陳子輕幾乎篤定“但你或多或少也會受影響,因為你享用了邱家的財富。”
 

    邱宜雪笑笑:“是啊。”
 

    陳子輕盯著他年輕美麗的面龐“你不怕嗎沒人不怕,就像邱晁說的,沒人想死。”
 

    邱宜雪還是溫溫柔柔地笑,養父給他跟邱燕林準備殭屍血,說是為了保他們的命,實際也把他們當實驗品。
 

    那殭屍血令他噁心,他只喝了一次就沒再喝,隨便了。
 

    邱宜雪凝視少年睫毛上的雪花,在他做王禹的這些天,他收到消息得知二嬸上吊死了。她吊在水池下面,腿跪在地上,以懺悔的姿勢。
 

    只要稍微站起來就能活。
 

    二嬸的死給養父一夥人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這是新一輪的開始,沒用了,一切都是徒勞,邱家氣數已盡。
 

    “王禹。”陳子輕喊。
 

    男人周身氣息就又變了,嗓音也從內斂轉成不著調的樣子“這麼快就想我了”
 

    陳子輕挺彆扭,這兩個人格無縫切換,怪神奇。
 

    “加藍,他讓你不高興的地方,我向你道歉。”耳邊響起低沉的聲音。
 

    陳子輕看了眼邱宜雪,沒說什麼就往山上走。
 

    王禹沒被邱宜雪殺死,他們融合在一起了,他的支線任務一沒完成。
 

    那會讓他得到倍數的懲罰,再失敗就剝奪宿主身份,所以他要結束旅程,回現實世界當植物人了嗎
 

    陳子輕搓搓凍僵的臉,走一步看一步,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不能放棄。他穩住心神前行,走在他身後的邱宜雪慢慢告訴他,來這裡的原因。
 

    據說前段時間有個人死在村子外面,村民們好心地挖坑把他埋起來,哪知他從墳包裡爬出來攻擊人。
 

    活死人,殭屍,會咬人,挖開人腦吃。
 

    村民們就把他綁起來,放火將他燒死,結果讓他掙脫,傷了幾個人跑了。
 

    最近他在山裡出沒。村民花錢請了厲害的大仙,就等他現身,叫他灰飛煙滅。
 

    陳子輕邊走邊聽,腳步越來越快,變成了跑的,他跑到山頂,隱隱聽見對面山下的村裡傳出騷動。
 

    風雪把村民們的恐慌大叫送到他耳中,他聽到他們喊殭屍又出現了
 

    “不確定是不是他。”邱宜雪說,“你去確認一下。”
 

    尾音尚未落下,少年就往村裡跑。
 

    “嘭”
 

    邱宜雪的身形突然晃了晃,他只將敞開的大衣釦子扣起來,就倒了下去。
 

    那聲響讓還沒跑遠的陳子輕一頓,他回頭望了望,眼睛睜大幾分,快速返回到山頂“邱宜雪,你怎麼回事”
 

    有血腥鑽入陳子輕的鼻腔,他不明所以,邱宜雪受傷了
 

    怎麼受傷的傷口在哪兒
 

    陳子輕僅僅是反射性地眨個眼的功夫,地上的人就變成了王禹,他粗喘著,眉眼鮮活有生機“快去,殭屍跑了就很難再抓到了,況且村裡人還叫了大仙,萬一你去晚了一步,連個殭屍腦袋都沒撿到,快去啊別讓我白白陪你跑這一趟”
 

    血腥味很快就重得刺鼻,陳子輕抹把臉“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是不是嶽起沉,要是他,我就把他帶到山頂來找你。”
 

    少年一轉身,王禹強撐的喘息就虛弱了起來,他的大衣裡面滲出一股股的血水,衣褲轉瞬間就溼透了,漸漸模糊的視線長久地凝望著向村子裡奔跑的身影。
 

    說了會帶你來找你的情夫,說到做到。
 

    那麼
 

    紛紛落下的大雪蓋在邱宜雪臉上,他緩緩地合上雙眼。
 

    大哥就送你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