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閉環(第3頁)
他看向葉無坷:“葉千辦今日突然到訪,也是因為張家血案?”
葉無坷抱拳道:“晚輩早就該來拜訪前輩,只是始終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天生魯鈍,沒想好見了前輩該怎麼開口才顯真誠。”
他沒稱呼官職,而是叫了一聲前輩。
蘇重臣主管刑名,與廷尉府是同行,葉無坷喊一聲前輩,被稱呼官職要顯得親近。
“哈哈哈哈。”
蘇重臣笑道:“怎麼見我還要想什麼措辭?難道是有誰跟你說我為人不好打交道?”
葉無坷道:“晚輩到益州實屬偶然,一到這就遇上如此棘手的大案,軍堂大人也不知是怎麼了,竟是將案子交在我手上,我只是益州的客人,現在卻喧賓奪主,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與前輩說起。”
蘇重臣笑道:“我這兩日也都在等著葉千辦來,你不來我倒是不踏實。”
他語氣溫和的說道:“此事發生在益州,我為官數十年這樣的大案也遇到的極少,不過,終究是有些經驗,然軍堂將此案交給你,我若主動找你難免會被人說想指手畫腳。”
葉無坷再次抱拳:“多謝前輩,沒及時來拜訪確實是晚輩欠考慮。”
蘇重臣道:“你也是怕我臉上不好看。”
他問:“是有什麼事想問我?”
葉無坷沒有急著問,而是看向北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像問道:“前輩,這供奉的是?”
蘇重臣回到:“齊公長孫輔機,開創了第一部最為齊備的律法,不管怎麼說,咱們做刑名的都該拜一拜。”
葉無坷道:“原來如此。”
他坐下來後說道:“齊公主創的大律疏議也是大寧律法的基石。”
蘇重臣因為這句話眼神一亮:“現在的年輕人能知道大律疏議的不多。”
他再次問道:“葉千辦來找我,是有什麼事要問?”
葉無坷從袖口裡取出來一卷紙雙手遞過去:“前輩,這是我突審張家管事之妻劉姝的口供。”
見蘇重臣將口供接了過去,葉無坷便繼續開口。
“她招供說,張家血案該是造匪寇報復。”
說完這句話他看了看蘇重臣,見蘇重臣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一邊看供詞,蘇重臣一邊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推測。”
葉無坷隨即繼續說道:“劉姝說,其中一個殺人的兇徒在作案時候曾大呼一聲此為報蓮花峰上的血仇。”
蘇重臣抬頭看著葉無坷:“蓮花峰上的血仇?和晁擎天有關?”
葉無坷道:“前輩可知道蓮花峰的事?”
蘇重臣看向年輕男人:“長孫,你,容我先把這份供詞看完。”
被稱為長孫的年輕人面向葉無坷道:“葉千辦,我叫長孫清憂。”
“當年蓮花峰上那場屠戮到底怎麼回事,其實官府裡一份詳細的卷宗記錄都沒有。”
長孫清憂道:“當時上山的只有顧山章和他手下十八名護衛,他們下山之後道府衙門曾催問經過。”
“顧府堂說,尚缺少一份關鍵供詞,待將卷宗整理好之後,他親自到道府衙門仔細說明。”
“然而回到益州城後不久顧府堂就高燒不退,一連病了半月有餘,他病情尚未康復益州就遭遇水災,顧府堂帶病救災的時候死於意外。”33?qxs?.??m
“所有知情者也都一起遇難,這蓮花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就無從得知,以至於到現在連一份卷宗都沒有。”
葉無坷嘆道:“還真是奇事。”
長孫清憂是蘇重臣的弟子,親手帶出來的。
他看相貌是個溫雅之人,可說話卻格外直爽乾脆。
“我與師父因此事討論多次,我始終覺得顧山章和蓮花峰上的匪寇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說不得,他早已通匪。”
他話音才落,蘇重臣臉色一沉:“做刑名的人,沒有實證就不要亂說話,朝廷給咱們的權力太大,隨隨便便一句話可能就汙人清白!”
長孫清憂俯身道:“師父教訓的是,可弟子也並非憑空猜測。”
見蘇重臣沒有阻止,長孫清憂隨即繼續說了下去。
“顧山章調集十幾個郡縣的廂兵衙役封鎖蓮花峰,但每一支隊伍都距離蓮花峰至少十幾裡遠,最遠的,不下二十里。”
他看向葉無坷:“如此安排本就不妥,益州本城的隊伍和十幾個郡縣的隊伍均未曾攻山,距離又那麼遠,顧山章只帶著十八個人就敢上山,亦是不妥之舉。”
“顧山章回法更是不妥當。”
“葉千辦。”
長孫清憂問:“若是你推測,又覺得怎麼解釋才合理些?”
葉無坷道:“前輩剛才說,咱們做刑名的不能隨便亂說,一開口,就可能給人把罪名定了。”
長孫清憂眼神裡閃過些許輕蔑。
葉無坷道:“不過推理案情,本就是我們最該做的事。”
“我不想汙人清白,可合理解釋似乎只有一個,顧山章與晁擎天本是舊識,甚至可能關係極好。”
“他先是利用晁擎天為他提供情報,藉助右前衛順利剿滅益州山匪,其緣故,可能是顧山章早就與益州山匪來往頻密。”
“張遷可能就是顧山章用來與各山寨匪寇聯絡的人,顧山章利用山匪與張遷謀私獲取巨利。”
“朝廷嚴令剿匪,顧山章害怕他通匪謀私之事被查出,只要晁擎天幫他清理匪患,他就能幫晁擎天以及蓮花峰上的人洗白身份。”
“晁擎天答應了他,為他提供消息,作為府治,顧山章自然有辦法將這些消息送至各地郡縣,右前衛從郡縣得消息進而剿匪順利。”
“蜀中大寇只剩下晁擎天一夥,顧山章趁著右前衛兵馬不在,調人圍住蓮花峰也只是為了有備無患,他親自上山為晁擎天賀壽。”
“在蓮花峰上,顧山章當眾說他已經為晁擎天和所有人報功,自此之後,蓮花峰上的人都可回到益州城內生活。”
“開心之餘,自當飲酒,而為蓮花峰送酒的,恰恰就是張遷的馬隊,他們早已在酒中下毒。”
“待到蓮花峰上眾人毒發,顧山章隨即下令屠殺了所有人,殺了晁擎天,就再也沒人知道顧山章的身份。”
“顧山章下山之後便高燒不退,其一是可能心裡有鬼嚇著了,其二是可能也中了些毒”
葉無坷說到這的時候,長孫清憂的眼睛已經明亮如星。
這個自負的年輕人,沒想到才來益州的葉千辦竟然能猜的如此清楚。
葉無坷所說的這些,與他推測完全相同。
他看著葉無坷:“可有一樣!”
葉無坷道:“可有一樣,若顧山章便是主謀,那他和手下十八人全都死於意外,又是為何?”
葉無坷剛要說也許還另有高官參與其中,看完口供的蘇重臣忽然問了一句:“想沒想過,殺顧府堂滅口的可能就是才剛剛被滅門的張遷?”
葉無坷心中一動。
閉環?